一貧如洗的墻面,一貧如洗的桌子,盥洗池都落了蜘蛛網——昆蟲尸體被包裹在上面,卻不見蜘蛛的影子。
荒蕪到甚至看著有些凄涼。
當初譚婭和張量的矛盾鬧得沸沸揚揚,管理老師這幾年也時常被張量無緣無故刁難找茬,推己及人,或多或少還是站在譚婭這一邊的。
他扭頭對譚婭寬慰性質地勸道:“雖然實驗室是新了點,當開山大弟子不容易,也比待在老地方不受待見來得好。
”對此譚婭也沒說什么,只是象征性地笑了笑,用紙巾拭去了部分灰塵和蜘蛛網,隨后便默不作聲地掏出手機對著實驗室的各個角落都拍了照,方便傳給自己那遠在國外逍遙快活的新導知悉情況。
就這樣折騰了一上午,等她帶了飯回宿舍,就看見梁梓雯窩在書桌前跑代碼。
她們課題組主要做生信分析的,沒什么到班限制,平時追求的都是自由科研快樂成長。
當時譚婭看得羨慕,總說后悔選錯方向,相處久了也才知道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難處。
辦公自由不代表人身自由,如果譚婭是在實驗室加班到凌晨三點,那梁梓雯就是在寢室里對著電腦噼里啪啦一通宵都沒覺睡。
譚婭這頭也不想打擾人工作,放了飯,索性收拾東西準備再出門。
梁梓雯這時才回頭,見譚婭把吉他背在背上,有些詫異:“外面這么熱,你還出去?”譚婭只是點了點頭:“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找間教室練練琴。
”或許是當真受到了音樂節的刺激,自那一行之后,譚婭就重新把自己的吉他從儲物間里解開了封印,糾結了幾天,在返校的時候還是一并帶回了宿舍。
那天梁梓雯見到譚婭大包小包地回寢室都被嚇了一跳,才發現她身后多了把琴。
剛摸到琴房,房間窗簾都被拉上了,空無一人,透著一股悶shi的潮熱。
平時琴房是個搶手的地方,通常需要預約。
但現在好歹是暑期,本科生基本能回家的都回家了,也就任由譚婭隨意練習了。
調弦,調音。
電吉他本身沉重但單薄的質感順著肩帶落在肩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盡管有將近兩三年的功夫沒碰吉他,但基礎的樂理知識還在,爬個格子按幾個和弦也是綽綽有余。
練習多次,重復幾天,過去的肌肉記憶上身,也能夠順利地一遍順完基本功。
待練習到了今日,也能十分順利彈奏一些過去熟悉的曲子。
路上太熱,東西不好帶的太多,譚婭便沒有帶效果器。
不插電的吉他聲音干脆得像塊餅干,斷斷續續的,放在手里反而像是在撥琵琶,顆粒感十足。
幾番練習讓她有些忘了時間,正準備上網找些譜子試著彈,就聽見身后突如其來的開門聲,這著實讓她嚇了一跳,人都幾乎彈起來。
譚婭回頭,就看到幾個人站在琴房門口,背上掛了樂器。
領頭的人看著有些眼熟,她瞇著眼睛看了半晌,發現是高天琪,才反應過來是醫學院的學生樂隊。
“學姐,”高天琪說著,表情間似乎有些驚訝,也不忘看手機確定一下時間,“樂隊訓練預約的時間快到了,學姐,你還要用嗎?”她一時間有些尷尬,放下了掛在肩上的吉他,準備收進包里。
“不好意思,我當沒人預約了。
”她邊收拾邊準備走,并不知身后那幾個樂隊成員正接頭說著悄悄話。
片刻之后,那位吉他手終于鼓起了勇氣,在譚婭出門之前,開口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