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挨得很近,此刻他眉頭緊擰,眼尾透著淡淡的紅,睫毛連帶著瞳孔都在微顫。
“你……在生氣?”他抖得越來越厲害,連抓著她手腕的手指都在發抖。
盛自搖頭,發尾甩動,那縷不聽話的紅發一下一下撓著祝凌云的耳廓。
好癢。
她縮了縮腦袋,躲開他的發絲:“那是怎么了?”盛自橫不說話,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祝凌云被盯得心里發緊,思索好久才總算恍然大悟:他是誤以為她又要跳崖了。
可能上次她親自掰開他的手,讓一個十七歲的根正苗紅好少年親眼看著同門跳崖,導致他留下了心理陰影。
但她怎么覺得,他這次反應要大得多?祝凌云耐心解釋道:“你剛剛是不是問我在干嘛?我在看月亮呢。
”上方壓著她的少年眉目松動。
“師兄,”祝凌云蜷起手指,戳戳他的虎口,看著他道,“咱站起來聊唄。
”盛自橫這才慢慢松手,把她從草地上扶起來。
看見她手腕上醒目的紅痕,盛自橫怕再弄疼了她,便上移兩寸抓住她的袖子,不安地蹙著眉,怕她跑了似的。
“對不起,是不是很疼?”盛自橫低聲,一副做錯事的可憐模樣。
祝凌云粲然一笑:“哪里來的對不起?我得謝謝你,要是我剛剛真一個沒注意踩空了怎么辦,還好有你。
”盛自橫是真的慌了,若說第一次看見她跳崖,沖上去拉住她是出于救人的第一反應,那么這一次,則是出于他的內心。
她是第一個說他的妖印好看的人,第一個和他一起下山賣符的人,第一個對他說否極泰來的人,第一個為他買下一家鋪子的人。
是第一個看穿他表面的大大咧咧,默默撿起他破碎的自尊心,然后在不經意間慢慢拼好。
是第一個讓他知道,他很值得的人。
總之,她是一個特別的人。
她是祝凌云。
“哪來這么多螢火蟲?”祝凌云環顧四周,驚喜道。
她原地轉了一圈,看見越來越多的螢火蟲從一盞摔癟的燈籠里飛出來,宛如一顆顆小燈掛滿了林間。
祝凌云抬起手,期待某只螢火蟲愿意在她的手指上停留片刻。
不出多時,居然真的有一只小光點從黑甕甕的林子中鉆出,鎖定目標似的徑直朝她飄來,穩穩落到她的食指骨節。
祝凌云睜大了眼,興奮地看向盛自橫,又怕驚走了螢火蟲,只能忍住激動小聲道:“盛自橫,你快看!”盛自橫接住她的目光,彎起嘴角點頭回應:“看到了,很好看。
”少年藏在身后手指尖一搓,捻去靈力散發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