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推開門,屋子里的空氣中果然沒有漂浮著細小顆粒,窗戶都開了一半,讓陽光灑進來。
外間靠窗的黎花木桌上放了一只精巧香爐,一根細細的、直直的霧線緩緩朝上延伸,帶出一點安神的檀香。
屋內擺設無一不精無一不美,在傭人的照顧下死物也多了點活氣。
顧老太指指大書柜:“三小姐在世時很喜歡看書,吃飯總要人喊好幾遍才回過神。難得出門一趟,手里得抱著兩本,家里人都說三小姐看書看癡了、看呆了。”
“她喜歡自己動手做些小木工,書柜第二層最左邊放著的那只木鳥就是三小姐做的,翅膀會動呢。”
“……”
顧老太隨口說的幾句話便能輕輕雕琢出一個足不出戶又性格安靜的oga。
余曼言正如她的名字一樣,給人一種說話都輕言細語的柔美感。
屋子里沒有照片,顧老太說照片都讓老太太收好存起來了。
“有話說,橫死的人怨氣會久久不散,聚成陰魂害人,連親屬也不放過。”顧老太感慨,“但三小姐生前那個樣子,我也想不出她能有多可怕。”
“所以隔三差五會來這邊瞧瞧,你以后住著有不明白的都可以問我,我老婆子總沒事兒干呢。”
應黎收回視線:“謝謝您。”
顧老太簡單說了說余家的規矩,一日三餐得去大廳跟老太太一起吃,言行舉止不能太放肆,親戚間不能不和睦……
老太太治家嚴,眼里揉不得沙子,最厭煩小輩在眼前耍手段。
老宅里來來往往的傭人面上都沒什么表情,低著頭只顧做事。
眼前的四合院是應黎在這世界里的唯一去處,也是挽救生命倒計時的救命稻草。別說每天的規矩,就是刀山火海她也得赤手空拳上。
再說老太太只是苛刻,并非故意針對誰。
應黎還挺喜歡這位外婆的一視同仁。
次日。
應黎身體尚在恢復中,起得早些反而頭疼。
夜間睡得并不安穩,哪怕在這樣的夏天從頭到腳蓋得嚴實,骨頭里也有擠不出來的冷水蕩得她難受。
昨晚夢境重復的是原身幼年的記憶。
應該是白天看過余曼言遺物的緣故,夢中能夢到那張溫柔的臉。
應黎木著臉刷牙洗漱,換上顧老太送來的合身衣服,在鏡子里晃了一晃。
——鏡子里閃過的青色身影不止她一個。
她眼力極好,看清那道重疊的影子披頭散發,與她一樣又不一樣。
左手摸上右手手腕,能感知體溫低了還低。
或許是自己曾也陰魂不散過,面對另一個殘魂倒沒有很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