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不讓應黎如愿。
池喻杰被債主常年威脅,精神老是緊繃著。
棋牌室里難聞的煙酒氣統統沾到他外套上面,還有別的臭味混在一起,難聞得要命。
他比記憶中舉起拳頭耀武揚威的男人蒼老許多,一條條橫在臉上的皺紋都在訴說他的苦難。
躲避瑟縮的眼神、佝僂著的脊梁、再操著一口帶濃重口音的普通話。
自卑又可憐的姿態。
被人揪出時他還有些忍受不住頭頂的太陽,不大的眼睛瞇著,看了池醉許久才辨認出——這是自己的養女。
“醉醉!醉醉!!”
記起這女人說的話,池喻杰一陣狂喜。
他口舌不利索:“我,我可算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媽進醫院了?。∫懒税?!我們這,這家庭哪里拿的出那么多錢,你……你住在這么大的房子里,就借我們一點錢,也不算白養你……”
見oga始終低垂著腦袋不說話,池喻杰又咂摸嘴補充:“你,你不認我沒關系,你想著你母親以前對你多好!”
“有錢了就給你買吃買穿的,除了那件事做得不地道,她哪里對不起你?你,你日子好了,我們也不求你大富大貴,就,就出點救命錢,也不行嗎?”
“對應小姐來說就一點錢……”
他一直強調‘一點’,好似誰都能拿得出來,好似見過更大的世面,所以瞧不上這區區幾十萬。
易璇直接問:“你手上的五萬呢?”
這是大半年前夫婦兩個把池醉‘賣給’應鳴剩的錢。
當初應鳴可是給了一百多萬,還了債還有十幾萬。
不到一年十幾萬就剩五萬,也不知道無兒無女開銷在哪。
“……”池喻杰面色尷尬了幾秒,含糊說,“五萬哪夠啊,不夠的,醫院太燒錢了,一下花光了……”
易璇:“你去賭了,你根本沒把錢花在醫院。”
被一個區區beta揭穿,讓自己沒臉,池喻杰惱羞成怒:“這不是錢不夠嗎!我想著運氣好能翻倍……誰知道就……哎?!?/p>
易璇表情冰冷:“你在這里要不到一分錢,死心吧?!?/p>
池喻杰不服,這是他最后的機會:“我不跟你說,我要跟我家醉醉說話!醉醉,醉醉你看看爸爸,爸爸身上還穿著幾年前的破衣服啊,這些年連新衣裳都買不起,你再看看你,我……”
加急的語速,懇求的態度,一字一句都在逼oga表態,都在逼oga伸出援手。
像一道道催命符,催的不是病床上李美蘭的命,是精神狀態不穩定的池醉的命。
那一聲聲傳入oga耳朵里,成了擺脫不去的、刺耳的魔音。
池醉明明站在陽光底下,周圍鳥語花香,小腿有毛茸茸的尾巴掃來掃去——一切安寧祥和,與從前那一頁篇章徹底不同。
可是。
總有人瞬間能撕碎這些美好,張牙舞爪拖她回地獄,回那間永遠不會開燈的房間。
耳邊不止是人聲,還有令她膽戰心驚的鎖鏈聲,還有男人惡劣嘲諷的詛咒,還有血滴落在地面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