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隊伍是不可能跟著上拜天觀的,但褚時鈺也不可能放柳如思她們自己上去,于是帶了六個必要的侍衛,一行人開始登觀。
果然如攤主所說,往沒長草的方向走了不足百米,就看見一條青石階,石階最多兩人并行,由于修建不久,還算整齊。
本以為這拜天觀會很難登,但沒想到這只是座矮矮的山,與秦家后面的山差不多高。
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一行人就在山頂的重重樹木間看見一座小小的道觀。
真的格外小,連個院子也沒有,一眼望去就能看出這小房子最多兩個房間,做飯用的灶靠著墻露在外頭,連著房頂搭了個棚子,一張小方桌擺在灶邊上,桌上還有疊放好的干凈碗碟和筷子湯勺…
小房子的正面是開放式的大堂,中間放了個案桌,案桌后墻上掛著陰陽八卦圖,案桌上有供果和插滿香的香爐,案桌前有三個蒲團,唯有這些能證明這是個道觀。
不過比這些更引人注目的,是堂中右邊的墻角處放了個大銅盆,盆里全是銅錢和銀子,多得都要滿出來了,明晃晃的,要是有誰路過起了心思,好像都可以直接抓一把。
這樣簡單的環境被柳如思幾人一眼掃清,接著注意力都放在了堂前的人身上,有百姓輪番在蒲團上跪拜祈禱,而大堂的門口站了兩個人。
之前一路跪拜過來的老人背對眾人而立,他的面前是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小道童,小道童眉清目秀一雙眼睛清澈透亮,紅潤的小嘴正嘰嘰咕咕說著什么。
老人接過一張小道童遞給他的紙條,看了一眼,然后有些遲疑的轉過身往后看。
當他看到褚時鈺一行人時頓時眼睛瞪大,隨即仔細看了看褚時鈺的眉眼,而后他走上前來跪下大拜,蒼老的聲音有力的恭聲道:“草民岳千章,拜見端王!”
“岳千章?”褚時鈺心梗了一下,不著痕跡的瞄了眼柳如思,這名字他知道,調查和光書院知道的…
“是,草民有幸,見過王爺!”岳千章仍是跪伏在地上,一身打扮狼狽不堪,但動作板板正正一絲不茍。
來吧,千難萬險放馬過來吧!就不信,他褚時鈺還能被這些難倒!褚時鈺瞇眼沉聲:“起來吧。”
岳千章沉著起身,突然注意到一旁的小秦晧,神情有些恍惚,他隨即拿出那張紙條雙手捧著舉到端王身前,恭敬道:“這是拜天觀觀主留給草民的預言,可否勞請王爺過目?”
褚時鈺瞥了眼紙條,伸手拿過,只要別說你是和光書院的掌院,什么都好說。
不過看見紙條他也是一愣,上面寫著:轉身遇貴,或有機緣。
還真是轉身就遇見了,褚時鈺皺眉問道:“你來此觀所求何事?”
岳千章聞言眉頭皺起,痛苦不解但有抱著一絲希望的說:“草民的孫兒禍患天花,病情兇險,犬子及兒媳盡心照料卻也沾染病氣發起病來!草民心急如焚卻不知如何是好,在此間偶然得知此觀有仙,所求心誠,便可能尋得生機。”
“王爺!”孫知照上前拉了下,天花可是惡疾,便是間接沾染都有可能患病!
褚時鈺冷瞥了他一眼讓他退下,隨即也是眉頭皺起,就是他再有權勢和地位,遇上生老病死也是愛莫能助,轉身遇貴,“貴”又有何用?
一旁的柳如思滿心震驚,鼎鼎大名的天花啊!現代絕大多數人都知道這病可怕,但絕大多數人都沒見過,因為它是愣了下,又看了眼亦步亦趨跟在她身邊的小秦晧,他拱手道:“夫人請說,老朽洗耳恭聽!”
柳如思整理了一下語言后開口:“天花是一種傳染性很強的疾病,但它好在是個可以免疫的病,也就是得過天花的人基本不會再得,接下來你可以找些得過天花的人去照料病人。”
“而照顧病人大致有幾個要點,天花初期會發熱頭痛,這時候要及時降溫……”
柳如思很細致的說著天花發病各個階段的注意事項,雖然沒有現代藥物和設備的幫助,但知曉一些現在力所能及的,應該也能幫岳千章的親人多幾分生機吧…
像是絮絮叨叨般說了許久,把這個時代能做的都說了,柳如思才停下收尾:“這些建議可能幫助有限,不過…老人家,你也虔誠的求過上天了,那就暫且先相信他們會好轉的!”
岳千章仔仔細細的聽著,聽她說得詳盡,且發病階段各種癥狀和他幾個生病的親人一樣,不由得神色激動,柳如思一說完,岳千章又是大拜行禮!
這次他異常激動的請求:“夫人熟知天花,老朽別無所望,懇請夫人移駕為老朽子媳孫兒診脈開方!”
沒等柳如思說話,褚時鈺就上來一把將她拉著,冷聲道:“不行!”
柳如思掙著他的手,一邊對他無語,一邊對岳千章有些尷尬無奈的說:“我只知病狀及如何照料,但不懂診脈也不會開方,一些小小建議,卻錯得厚望,實在愧疚…老人家你快起來,我年紀小,受不得你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