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是我妻善逸無法忍受這令人窒息的寂靜,率先開口:“我說,師兄他我是說獪岳,它就、就在這里吧?”
鎹鴉點點頭。
我妻善逸不斷地深吸著氣,手也在不斷顫抖著。今天不是什么好天氣,但在這將近日落的時候,白天堆積在天空中的厚重云層還是稍微散去了一些,讓橘紅色的落日染紅了天際。
我妻善逸的呼吸在某一刻停止了。他看見了隱匿在破廟中那熟悉的身影輪廓,而他那靈敏的雙耳已經清晰地聽到了不屬于人類的聲音。
藏身于廟中的獪岳嗤笑一聲,緩緩邁步來到了門檻之前,與院外的夕陽只有一道由影子構成的分界線:“怎么,膽小鬼來找我,是也想變成鬼嗎?別來搞笑了,你根本沒有那個資質!”
“你、你!”
我妻善逸聽見自己的牙齒正在打架,發出丟人的嘎嚓噶嚓的摩擦聲。他嘟嘟囔囔了半天,原本藏在心中的那些話在面對著頰上生出黑segui紋、雙眼變異、口生獠牙的獪岳之后,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那些在心中重復了無數次的質問在“獪岳選擇變成鬼”的事實面前是那樣不堪一擊。面前的惡鬼每多說一個字,都在明晃晃地提醒我妻善逸:他從未真正了解過自己的師兄。
“就算你討厭我,你就一點都沒有想過爺爺嗎!?”
我妻善逸的話更加刺激到了獪岳,它心中的不滿完全地爆發了出來:“我說過了!!不要‘爺爺’、“爺爺”的在我面前叫他!!那個老頭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憑什么讓你這個廢物和我一起繼承雷之呼吸!?憑什么偏偏你學會了一之型,難道是那個老頭瞞著我教了你什么秘訣嗎!?”
它的話立即惹怒了我妻善逸。平日里總是唯唯諾諾的少年終于對著自己曾經尊敬的師兄大吼了起來:“為什么啊!?為什么你總是這樣用惡意揣測別人!?”
如果不是雷鳴還留在山上,自己也還沒通過最終選拔,爺爺他肯定想要自裁謝罪的吧?
過去在桃山生活的點點滴滴浮現在了我妻善逸的腦海中,那個他曾無比想要并肩的背影終于轉過身來,停留在了他的面前。
卻是以這樣一副可悲可嘆的模樣。
黃發少年閉上了雙眼。
獪岳嘲諷道:“怎么?你千里迢迢跑來這里,就是來送死的嗎?”
它拔出了日輪刀。獪岳從刀匠那里得到的日輪刀原本為暗金色,刀身上有閃電狀的刀紋。在它成為鬼后,日輪刀的顏色就變得十分暗淡。
我妻善逸雙腿拉開,同樣握上了刀柄。他手中的這柄日輪刀只是從桃山上帶走的一柄訓練用刀,原本是桑島慈悟郎為我妻善逸預備著參加最終選拔時使用的刀。
太陽在此刻完全落在山影之后,在橙紅夕陽消失的剎那,一黑、一金兩道閃電同時爆發,引爆了周遭的木石。
當日稍早。
“啊啦啦,我們該說好久不見呢,還是初次見面呢~”
潛藏在密林中的秘密庇護所、受苦女性去往天堂之地——萬世極樂教的大堂內,宇髄天元、柏山結月花與胡蝶香奈惠終于見到了這個神秘教會的教主。
白橡色頭發、頭頂宛如被人潑了一盆血,雙眼瑰麗非凡,使用成對鐵扇作為武器的冰之惡鬼童磨穿著西式和服,泰然站在眾人面前。
大堂內跪著不少穿著統一制服的教徒,她們剛剛來到這個庇護所不久,這還是她們第一次有機會見到萬世極樂教的教主大人。女性教徒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三個昨天剛來的新人和教主有什么關系。
童磨話音剛落,宇髄天元便已從寬大的罩袍下抽出藏著的日輪刀,暴起揮刀逼退了童磨。
冰之惡鬼自然不會被這簡單的攻擊擊中,但它身后的那扇屏風卻被一分為二,一直藏在屏風后的秘密空間也暴露在了迷茫的教徒們眼前。
不知是誰先喊了出來,所有見到屏風后景象的人都驚恐萬狀。屏風后是一個沒有房門的小房間,透過敞開的門廊能夠直接見到房間內直達屋頂的柜子,每一層都擺滿了白花花的頭骨,一些頭骨上還殘留著幾縷烏黑的頭發。
柜子前的地面上放著柔軟的坐墊,坐墊前還擺放著一個美麗的壺,一個被啃得只剩半張臉的女性頭顱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擺在壺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