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宅邸很安靜,沒有獵鬼人的氣息。
鬼舞辻無慘停在了一間和室之外。猩紅的眼眸看向躺在床褥中的人類,坐在旁邊的則是一個人類女子。
“你終于來了啊,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鬼舞辻無慘。我們一族整整追剿了千年的惡鬼”
陷阱?整座宅邸只有眼前這兩個人的氣息。
“真是丑陋的姿態啊,產屋敷。我已經能聞到你的尸體腐朽的味道了。”
在半年前就被醫生斷定時日無多的將死之人在夫人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口中不停涌出的鮮血宣告產屋敷耀哉體內的所有器官都接近衰竭。
鬼舞辻無慘沒有從他們兩人身上察覺到一絲一毫的殺意,盡管產屋敷耀哉還在說讓他活到現在的執念就是一心想要把它消滅之類的話。而且,這里太過平和了,甚至讓它感覺到了一絲安心感。
更令它難以理解的是,之前讓它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鬼殺隊頭目就在自己眼前,可它的心中卻生不起一星半點的恨意。這感覺太過詭異,鬼舞辻無慘本應立刻察覺到這些異常,可那點違和感卻在產屋敷耀哉的輕言細語中消弭了。
當得知自己與產屋敷同出一族的事實時,鬼舞辻無慘理所當然地回答:“你們一族的詛咒與神主的建議之間根本不存在任何因果關系,畢竟——”
“——我從未受到過任何天譴,就算殺死了成百上千的人,仍舊得到了上蒼的原諒。而且這千年來,我從未親眼見到過任何神佛。”
“是么,”產屋敷耀哉失色的眼睛從脫落的繃帶下露了出來,眼角滴血,但他仍在笑著,“是嗎?你是這么想的嗎?”
產屋敷耀哉替鬼舞辻無慘闡述了它做了長達千年的、永生不滅的夢。
“不錯,只要我得到了灶門禰豆子,這個夢馬上就能成真。”
“無慘,你的夢想永遠都不會實現。”
真是可笑至極。不過活了二十多年的人類居然妄圖和它討論何為永恒?身為眾鬼之王,鬼舞辻無慘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產屋敷耀哉不是否定它實現夢想的能力,而是否定了這個夢的本身。
所謂永恒,即是人類所擁有的意志。鬼殺隊歷經千年而不滅,雖然有許許多多的孩子因此死去,但人類的意志從未消失。
“你口中那‘無聊’的人類意志,才是永恒不滅的。”
傳承意志、繼往開來之人,與斬斷欲念、貪圖永生之人,他們水火不容的信念此刻終于面對面碰撞在了一起。
鬼舞辻無慘從未將產屋敷耀哉視作對手,千年來也從未有過能夠稱之為“宿敵”的存在。但此刻,它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人類。拖著這樣一副長滿尸斑的軀體,面對死亡還能喋喋不休,將那些可恨的獵鬼人稱為猛虎與飛龍他們會時刻盯緊它、讓它永遠無處可逃?
可笑。可笑至極。
它無法理解這種靠著所謂人類的意志維系起來的組織,畢竟為了尋找青色彼岸花而不情不愿增加的同類與它是絕對的上下臣服關系。
但是當那句話從產屋敷耀哉的口中說出來時,“死亡”突然涌入了鬼舞辻無慘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