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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發的確有些長了。
把壓在帽子底下的額發朝兩邊撥弄,視野就不會再被碎發遮住了。
他給孩子們的新年禮物已經趕在舊年的最后一天送到了織田家里,要當五個孩子的家長,這么一想,織田真是辛苦極了。
從醫院溜出來,他草草地在病號服外面套上了自己的衣服。別人看不出來,但織田是能看出來的。
他像做賊似的蹲在織田家門口。
織田在寫作上的天賦來源于自身的經歷。雖然在公開出版前看小說家的文稿也許很不厚道……但他從醫院逃走,只有織田可以收留他,其他人都會鐵面無私地把他送回醫院。
織田寫小說的時候,他也在準備自己的畢業論文,他還在倫敦的時候就著手寫初稿了。這種幾年前就被他從腦子里剔除以為自己此生再也不會碰的事,像回旋鏢一樣重重砸在他的頭上,讓人眼冒金星。脾氣再好的人,一生中總有一次要被這種事折磨得變成變態。
讓傷口自然恢復是故意的。在事情了卻前,讀作“傷口”的東西,實際寫作“證據”。
蹲在門口當墻角蘑菇的姿勢多少會撕裂腹部慢慢愈合的傷口。
“嘶……”
他難得想感受一次真實的疼痛,傷口卻疼得讓他倒吸了一口氣。他的運氣還真是好……果然疼痛是種很礙事的感覺。
在望著房門獨自惆悵時,從巷口走進兩人。其中一人是他身后這間房屋的主人,而另一個,則是他口頭欠過蟹肉罐頭的“后輩”。
“……真意外啊,太宰?!彼еT把手,一身輕松地站起來。
在東京看到太宰真不可思議。
一個照面,太宰治就發現今井這家伙身上帶著傷。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你這么說的話,我確實是忘記了什么?!?/p>
“有嗎?”織田作之助有點聽不懂這兩人的暗號。
“有哦!而且是——”
“是口頭答應過。萬一我反悔了呢。”偶爾沒心沒肺地當一回人也挺爽。
織田問他怎么不敲門進去。
太宰治伸手把幾乎扒在門上的人拽開,不然三個人今天都要在門外罰站。
他替今井元嵐回答道,“這很正常吧,誰會放穿病號服的人進門?!?/p>
不過,他可能真的會。穿病號服出門也毫不在意的人,不是瘋子就是變態??伤氖謩偱龅浇窬募绨?,還在精神抖擻扒門的人忽然面色蒼白地倒在織田家門口。
“哦呀,”太宰治松手,看著被自己的傷口疼到意識恍惚的人摔在了地上,無辜地張開左手,“我不小心忘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