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內響沒辦法在兩個成年人的交流之間插話。他在心里默默揣測今井帶他來這里的動機。難道只是為了避雨?但今井都被雨淋成落湯雞了,這是避得哪門子雨。
葬禮的氣氛太嚴肅,這里的氣氛又太陌生,無論他身處哪里,都難以融入進去。
雙手并攏,貼緊杯子,暖意從他的掌心傳遞到全身各處。雨聲嘈雜,他下意識忽視了兩個站在窗邊的大人的交流,出神地盯著杯中的熱茶。
直到今井元嵐突然問,“梅雨季快結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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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很難熬。
對青川院瞳而言,尤其如此。
她獨自跪坐在打掃得一塵不染的和室里,靜心思考著。家傳瞳術的血脈流傳至今,青川院主家旁家的女眷在哪個時代都很少。在如今的時代,她的女性遠房表親屈指可數,并且大多不再接觸陰陽師領域內的事,而是像普通人一樣,在俗世生活成長。在她極幼時,記憶中是有過一段在正常學校學習的經歷,但只有不足一個月的時間。
后來,幾經波折。
她如今的生活雖離不開陰陽師之道,但也在逐漸向普通人的生活經驗上靠攏。嵐先生說,這是她需要的東西。不僅是作為青川院瞳的生活,更要作為“人”去生活。
她閉上眼,忍受著雙眼的干澀與細微的疼痛。和室里只亮著一盞燭臺,燭火微小卻明亮,照亮擺在她身前的諸多舊書籍。閱讀古書于她而言并不困難,這是自小養成的習慣。
走廊上有人走過,腳步聲很清晰,壓過了暴雨聲。
傭人為大小姐送來了本就推遲食用的晚飯。和室門一被拉開,撲面而來的潮shi空氣讓房間里的溫度也猛地下降幾分。雖然帶來了過分的涼爽,也驚擾了青川院瞳的深思。
燭火隨之搖曳,但長明不滅。
“小姐,今井先生差人送來一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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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快結束了吧。”
梅雨季真的很難熬。結束這段時間的異地任務回到東京,他仍然免不了被不定的暴雨侵襲,處處礙手礙腳。
他把項鏈從外套內側的衣兜里拿了出來。說是項鏈,其實只是用鏈條把指環穿了進去。既然是去參加葬禮,這種外人眼中沒必要的“裝飾品”還是摘了為好。除去飾品,他身上也沒有習慣性地帶任何一件武器或者卡牌。
“等雨停了再走。我想,你應該沒有那么想回家。”重新戴好指環的今井元嵐對山內響說。
那倒是,山內響沒有否認。不過他也不是那么想呆在這間休息室里——休息室里東西一應俱全,但顯然不該被稱之為奢華,而是“五臟俱全”。
這兩個人是朋友?是朋友就可以在淋過雨之后隨便用別人的休息室?自知只是陌生人,臉皮尚且很薄的山內響心底頗為尷尬。正常的上班族這個時候早就應該提著公文包回家了,那么,這個男人是怎么回事,難道把公司當成了家?
山內響瞥了那兩人一眼,發現這兩個關系匪淺的人在下將棋。
今井元嵐下將棋的水平和他打籃球的水平是幾乎持平的稀爛,一通自信但胡亂的操作下來,讓赤司征十郎執棋的手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