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墨軒,寇衡與大娘子坐在榻上,皺眉凝視著寇聽雨的臉。
寇衡恨鐵不成鋼:“你爹爹我看了四十多年書也未添上這么個毛病,你怎的就突然患上了這年老之人才有的視疾?”寇聽雨可憐且委屈地結巴道:“爹爹,是我不好……夜晚看得多了……就……就這樣了……景熙哥哥說還不算很嚴重……能……沒準能……恢復……”大娘子在一旁嘆息:“真的不嚴重?你往遠了望一望,你跟我說你能清晰地看到何處?”寇聽雨依言抬眼向窗外望去,不敢欺瞞如實回答:“現下能看清楚院子里那棵梅樹……”寇衡與大娘子齊齊抻著脖子向梅樹望過去,夫婦二人這才松了口氣。
寇衡伸手隔空點著寇聽雨地腦袋,囑咐道:“你啊你,往后可不能再嚴重了。
待我明日朝會問一問有同樣眼疾的國子祭酒司馬大丈。
他老人家都已過花甲之年了!你瞅瞅你!唉……”大娘子向夫君問:“這個眼疾是否會傳于后人?司馬祭酒家中小兒有無從小就目不能遠視之人?你明日一起打探打探,咱們也好心中有個底。
”說完睨了豎著耳朵的寇聽雨一眼。
寇聽雨不敢吱聲,老老實實坐在鼓凳上。
次日寇衡下了朝會剛剛回府,寇聽雨已帶著小菊在大門口內第一道角門處守株待爹了。
寇衡早已瞅見小女兒在垂花門內探頭探腦,假裝未看到般轉身走進抄手游廊閑庭信步。
寇聽雨見爹爹未走角門,急急掉頭追上爹爹的腳步,嘻嘻笑著也不言語,就直瞅著爹爹瞇眼緊跟。
寇衡瞄見小妮子那淘氣模樣,心頭軟了軟。
停下腳步低聲與寇聽雨提前串通著:“你爹我都問清楚了,目不能遠視這個毛病不是太嚴重的話,就不會傳于后人。
”“剛剛發病時戴上叆叇,少看些書,控制住莫再加重即可。
但是這個叆叇啊!貴了些,當然咱家這點錢算不得什么,但是戴上以后顯得面上怪異,你阿娘定要再訓你!你得先給我保證好,一會子先別提做叆叇的事,回頭我私下找人來給你做,你莫聲張!聽到沒有?”說到最后一句寇衡伸出手指點了點小妮子的額頭。
寇聽雨忙不迭地點頭應聲,撒著嬌兒向爹爹問了些制作叆叇的細節,而后放了心蹦跳著火速離開了飲墨軒。
留下寇衡一人瞅著她歡脫的小小背影措手不及,再次無數次感嘆著,自家女兒心挺大……而后走向主屋琢磨著怎么與大娘子說這事兒。
近午時,景熙散了學,與阿川二人走在夾道上。
路過飲墨軒時見寇聽雨一個閃身蹦了出來,藍色裙擺飄逸重疊于身后緊跟的小菊的粉色襦裙上。
景熙停下腳步,冷漠的面容上已然含笑,眼神鎖著寇聽雨,等待她發現自己時是否會朝他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