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老兒有些本事,并州軍中猛將眾多,若非他用計誘得呂布歸順,想掌控洛陽城更是難如登天。
董卓眸光微動,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荀爽沒在議事廳待太久,將近幾日需要匯報的事情說完便起身告辭。
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說,他只需要在旁邊稍微引導幾句,董卓自己就會想到那里并出面解決,不然他何必特意挑相國府的謀士幕僚都不在的時間過來?
進京有風險,應召需謹慎,他只是一個晚節不保的前名士,在京城這潭深水中激不起半片水花,局勢怎么變化都和他沒有關系。
荀司空如此想著,微笑著朝倚在廊柱上兩眼空空的威猛武將點點頭,然后面色如常施施然離開。
“……?”呂布反應慢了一拍,等他摸著腦袋站直身子,剛才和他打招呼的司空大人已經走遠。
董卓自知得罪的人太多,不算各州郡那恨不得啖他肉寢他皮的義軍,只京城就有數不清的人想取他項上人頭。為了保證老命的安全,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讓他這個武藝超凡的義子守在身邊。
他天天在相國府杵著當護衛,來來往往的謀士賓客都對他視若無睹,如今有個見面和他打招呼的竟弄得他措手不及。
不對,這樣不對。
呂布皺緊眉頭,目送斯斯文文的荀司空走遠,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以前是何等的威風傲慢,就算丁原給他安排的是文職主簿,身邊親信將士見了他也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他一聲“呂將軍”。
現在可好,他已被提拔至中郎將封都亭侯,明明官銜比以前高得多,愣是活成了個不起眼的護衛,連有人對他點個頭都覺得受寵若驚,這合理嗎?
呂大將軍盯著寒冬中依舊花團錦簇的相國府后院,越發確定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呂奉先要的是建功立業縱橫沙場,不是給人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護衛,戰場才是武將的歸宿,終日守在老賊身邊只會磨滅他的銳氣。
董卓老賊誘他誅殺丁原時許他高官厚祿寶馬金銀,現在事情辦完卻翻臉不認人,嘴上“吾兒奉先”喊的親切,實際上天天拿他堂堂中郎將、都亭侯當護衛使喚,再這么下去天下人都只會當他是董卓的看門狗,還有幾個人能記得他曾經的勇猛?
呂布磨了磨牙,握緊方天畫戟手背青筋暴起。
他不關心朝中局勢,就算滿朝文武在朝堂上打出豬腦子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他自己。
眼看各路兵馬就要打到京城,涼州軍是相國親信能派出去迎敵,并州軍是半路搶來的就隨意糟踐,真當他們并州人都是沒脾氣的布老虎???
——這天天!站崗!的!鬼日子!他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呂大將軍守在門口積蓄火氣,心煩意燥間又聽到議事廳中傳來義父董卓的聲音,“吾兒奉先何在?”
又來了又來了,吾兒吾兒吾兒,吾兒個大頭鬼??!
因為利益走到一起的義父子二人貌合神離,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大有朝著心不合貌也不合的方向發展。
相國董卓倒行逆施殘害忠良,朝堂民間皆人心惶惶,洛陽城中家家關門閉戶,街上除了巡邏的士兵沒有半個人影,就連過年也無甚煙火氣。
城里冷清和剛得到新任命的年輕小將沒有任何關系,張遼現在高興的很,路上遇見縮著尾巴跑遠的野狗都能夸狗子機靈知道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