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孔圣人的后人啊!怎會如此?
楊弘看著位于河道湖泊之中的東陽縣,看了許久才轉身嘆道,“九江到南陽的路不算難走,公遠之后如何打算?”
廣陵的地勢和九江沒有多大區別,雖河道縱橫卻難以治理,熟悉地形的小船可以飛速前進,戰船卻行不通。
河道湖泊之間經常有大片長滿蘆葦的荒灘,萬一慌不擇路跑進荒灘,就算沒有追兵也很難活著跑出來。
這么好的九死一生之地,虧他們家主公能找著。
哦,孔融攛掇的啊,那沒事了。
戰事還沒有結束,但是幾個隨袁術一路從南陽到九江的謀臣已經默認他們家主公回不來了。
荀氏那小將軍是天生的將才,看他這幾年的打法就知道,輕易不出兵,但一出兵就是往死里打,完全不給對方留活路。
這時候稱帝實在是一步爛棋,扼守長江防線的廬江太守陸康忠于漢室,如果不是要防備劉表沿江而來怕是已經發兵來討伐他們。
更要命的是,他們家主公帶著大軍被困在廣陵,荀小將軍卻不只派去廣陵的那一支兵馬,再加上已經快打到壽春城下的豫州大軍,他們現在已經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無生。
便是有心挽回頹勢,在他們家主公的一錯再錯之下也是無力回天。
閻象放下手里的筆,一瞬間滄桑許多,“到時候再說吧。”
他們大老遠來到九江,總要等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刻。
楊弘搖搖頭,走到田野跟前繼續問,“海平是哪里人來著?”
“老家在北邊,家里已經沒什么親人,不說也罷。”田侍中兩眼含淚,似是舍不得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安穩生活,說著說著就嗚嗚嗚的哭了起來,“在下生來便親緣淡薄,幸由族人撫養長大,然而這些年族人也相繼離去,親朋好友走的走散的散,莫非在下是那天煞孤星轉世?不然怎么每次略有安穩便出現變故?”
楊弘和其他人都嚇了一跳,趕緊過去安慰,“是這世道的問題,這年頭因為戰亂顛沛流離的多的去了,怎么就天煞孤星了?”
親朋好友走的走散的散多正常,就北邊前些年的亂象,說是十室九空都還有因為瘟疫毫無生機的村寨在幽幽的盯著他們。
這世道太亂,除非天子能支棱起來重振大漢國威,不然這亂七八糟的日子還長著呢。
以前也沒看出來田大人這么多愁善感,怎么剛說幾句就開始哭?
弄得他們也怪想哭的。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淚,忍住。
可是氛圍已經烘托到了這個地步,真的很難忍住眼淚啊。
o(╥﹏╥)o
……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袁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得廣陵三城,在周瑜抵達廣陵控制住廣陵太守張超之后,被奪走的三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到他們手中。
廣陵不似中原那般一馬平川,但騎兵沖殺的勢頭也絲毫不減。
周瑜親自率軍追殺,袁術軍中大亂,將士四散奔逃,盡數被提前埋伏在蘆葦叢中的兵馬俘虜,僅有寥寥數人逃歸九江。
但是其中不包括袁術,也不包括為袁術“出謀劃策”的孔融。
荀曄沒功夫和戰俘打感情牌,直接讓大功臣周瑜帶上倆人進京復命。
造反是死罪,攛掇造反亦然,孔融的所作所為雖然不能讓傳承千年的孔氏在這里畫上句號,但也能大大降低他們在讀書人心中的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