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笑笑,沒有說冀州那邊到底是怎么打點,擦干手指又拿出幾片竹簡,“目前響應曹操的義軍不多,但是據(jù)說來自三公的檄文已經(jīng)快馬加鞭送至各州郡長官手中,這是其中一份。”
董卓兇名赫赫,曹操的名望也不算高,萬一義軍討董失敗,董卓可以一桿子將他們所有人全部打成反賊。出頭鳥不好當,沒有多少人愿意這時候頂風冒頭。
但是有朝廷檄文在手就不一樣了,滿朝文武在董賊的陰影下如履薄冰,三公親筆寫下“見逼迫,無以自救,企望義兵,解國患難”,字里行間血淚斑斑,這時再不響應討董號召難道要和董賊為伍?
旁邊,沒比荀曄大幾歲的小叔荀棐補充道,“不過那檄文并非出自三公之手,而是東郡太守橋瑁假稱三公所發(fā)。”
他爹如今是三公之一,檄文是真是假沒人比他們更清楚。
“檄文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能通過郵驛送到各地長官手中。”荀彧抬眸,“天子處境艱難,各路義軍需要的只是一份能讓他們名正言順的依據(jù)。”
只要檄文能通過正規(guī)途徑送到他們手上,那就是真的。
“然后一群人以匡扶社稷為由聚在一起,開始新一輪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郭嘉不以為然,發(fā)現(xiàn)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后愣了一下,“別說你們真心覺得那些家伙都滿腔熱血為報國?”
荀彧無奈,“奉孝,阿牞還在。”
郭嘉據(jù)理力爭,“正是因為要給阿牞聽,所以才不能讓他對那些人抱太多希望。”
局勢瞬息萬變,估錯人心真的會有性命之憂。
眼看兩個人要展開辯論,荀曄小心翼翼的往親爹那邊挪挪,趁沒人注意用氣音小聲說道,“阿父知道的,出門在外只有我忽悠別人的份兒,沒有人能忽悠我。”
荀悅彎彎眼睛,“阿父知道,我們阿牞最機靈。”
只是擔心要是能控制得住就不叫擔心了。
父母在不遠游,愿意跟隨鄉(xiāng)勇從軍的壯丁中至少五成是孤家寡人,剩下的那些要么是家里窮得揭不開鍋不得不響應招募換取錢糧,要么是在家鄉(xiāng)得罪人過不下去不得不離開,很少會有人在衣食無憂的情況下放棄安穩(wěn)日子選擇朝不保夕。
他希望傻小子能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輩子,可安穩(wěn)不是想要就能有的。他已經(jīng)怯懦的隱居鄉(xiāng)野當閉上眼睛就沒有生靈涂炭,不能強求兒子和他一樣自欺欺人。
有人權(quán)欲熏心貪名逐利,有人散盡家財匡扶社稷。世上不只有罔顧忠義的亂臣賊子,更有忠臣義士仗節(jié)死義舍身成仁。
他們家阿牞赤子之心,將來定能成為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從軍收不收
長輩們的聯(lián)合教學持續(xù)到中午,荀曄從開始驚嘆到結(jié)束,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語言藝術(shù)博大精深。
背景:董卓倒行逆施,各州郡群情激昂,來自三公的檄文日夜兼程送至各郡官署,天下忠義之師無不怒發(fā)沖冠。
同樣的事情讓不同的人來說,愣是說成了截然不同的兩模兩樣。
美人爹和叔父們盡可能保持中立的描述某地某人干了什么,不去評價好壞,只單純的分析那人為什么要這么做。
善惡好壞需要他自己分辨,世道險惡,要是出門隨隨便便就被人騙的團團轉(zhuǎn),那他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家里吧。
叔父們想法很好,奈何旁邊有個不吝以最大惡意揣度人性的郭奉孝,不管前面分析的多正經(jīng),最后腦子里都只剩下郭嘉那“這人不行”“這人不行”“這人也不行”的聲音。
荀曄: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