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大晚上,一個低沉陰森的聲音幽幽響起,接著又是不輕不重的一拍落在肩頭。
“啊啊啊!”蘇清方頓時汗毛直立,整個人貓似的彈了起來,尖叫轉身,下意識快步后撤,不防腳后跟絆到門檻,身體后傾,而背后的門本就是半閉不閉的,被蘇清方一壓,徹底大開,一點承托也沒有。
蘇清方的身體完全失衡,踉蹌著向后仰倒,雙臂在空中拼命打著圈,像只落水苦掙的鳥,試圖恢復平衡。
眼見就要摔倒,始作俑者利落伸手,一把攥住蘇清方的胳膊,往回一拽。
掙扎中的蘇清方腦子一片空白,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牢牢揪住借力,打著趔趄往前撲,腳下還踩到一塊石頭樣的硬物,扭了一下,終于勉強站定。
蘇清方這才緩過神來,長長松出一口氣,心口猶自怦怦狂跳。
倏然,一股寡淡的酒味兒鉆入鼻端,混著若有似無的沉香息。
蘇清方這才驚覺自己幾乎撞進了對方懷里,倉皇退開,也看清了裝神弄鬼的人。
太子……蘇清方一時也不知道該喜該憂了。
蘇清方僵硬地屈膝行了個禮,聲音還帶著驚嚇后的微顫:“參見殿下。
”低頭參拜時,蘇清方的目光掃到李羨的腳尖,青緞靴頭上赫然印著半寸灰撲的鞋印。
她方才踩到的,不會不是石頭,而是太子的腳吧……蘇清方愕然瞠目,窘迫而遲緩地抬起頭,正對上李羨也從自己鞋尖收回的視線,直冷冷的。
蘇清方干笑,弱弱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李羨不忍直視似的閉眼,嘆出一口氣,頗為無奈的語氣:“怎么好像每次遇到你,都沒有好事?”不是有人落水,就是球砸過來。
他本來一個人好端端在這里喝酒,瞧見她鬼鬼祟祟,還以為是什么人,卻原來是只膽小的老鼠——嗓門卻不小,沒差點把李羨嚇到。
只是不知緣何,李羨總覺得她聲音有點耳熟。
也可能天底下啊啊啊的尖叫聲都差不多吧。
李羨無言搖頭,擦過蘇清方,自顧自進了屋,重新坐到案邊。
門外的蘇清方嘴角微僵。
她給他送湯那會兒怎么不說這話?她也不想遇見他呢,就會裝鬼嚇人。
想著,蘇清方就準備走,提步的瞬間,猛覺自己壓根不認路,抿了抿嘴,硬著頭皮也轉身進了屋,小聲請教:“請問……這里是哪里呀?”李羨抬眸瞥了一眼傻不愣登的蘇清方,一邊提起酒壺斟酒,一邊漫不經(jīng)心回答:“椒藻殿東偏殿。
”“這里就是椒藻殿?”蘇清方驚異。
花椒多子,荇藻柔情。
椒藻殿,正是歷任皇后的居所,也是先皇后的身亡之地。
嘉和十五年夏,皇帝于駿山行宮避暑養(yǎng)病,王勉卻舉兵圍山,最后敗于定國公,身死于野。
被拘捕的王氏部下卻堅稱是受王皇后手令前來護駕,不是謀反。
但那份手令卻如石沉大海,杳無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