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婆婆沉默不語,望著腳下的軍營,又道:“一個人一旦上了戰場他就不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名卒子,一枚利刃,我不希望我的阿土變成卒子,變成利刃,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活著,做一個人。”
吳婆婆的話讓她一時有些糊涂,待要繼續深想,卻見她已經扶著葉兒的手往營帳走去,留下一句,“sharen容易救人難。”
三人到了軍營中,只見幾個營帳內外躺了許多傷兵,帳外的受傷均較輕,有些已經簡單包扎了一下,有些自己捂著傷口咬著牙忍痛。
掀開一個營帳的門簾,只看了一眼,林洛洛就轉身吐起來。
腦中突然閃現無數血腥畫面,滿墻滿地的血,渾身是血的手和臉,凄厲慘烈的哀嚎聲,還有一雙雙無法瞑目的眼……頭又開始突突痛起來,她知道自己頭痛病又開始犯了。
“婆婆……”
葉兒聽見聲音先回過頭來,見她神情痛苦,忙跑到她身邊關切道:“姐……不,你怎么了?”
吳婆婆回身給她探脈,命葉兒將她扶到帳外火堆旁坐下,自己則取下兩枚銀針在她頭后側左右插了一針,疼痛立時便減輕了許多,片刻后,腦中混沌漸清,疼痛也已止息。
吳婆婆見她恢復清明,便取下銀針,說道:“你別進帳里了,就在此處煎藥。”
林洛洛深知自己頭痛之害,今日幸有吳婆婆在場,否則必會暈過去,故而乖乖坐在火堆旁看著煎藥罐子,葉兒亦陪她同坐著。
她每回頭痛必是因為觸及舊日之事,方才腦中閃過的種種血腥畫面令她心驚肉跳,她猜來想去,心下已大概明白,那一張張臉,一聲聲哭喊,一雙雙眼,只有可能是林家的人。
一股強烈的悲傷之情涌上心頭,眼淚瞬間盈滿眼眶,她不知自己在哭什么,但眼淚卻如決堤之水,愈涌愈多,火堆在眼中散成百個千個,漸漸如漫天星辰,看不清明。
葉兒見她突然無聲哭泣,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只緊緊抱住她手臂,不停替她擦著眼淚。
“葉兒,我好想回家。”
“姐姐,你別哭,我帶你回去,等治好病,你就可以回家了。”
葉兒見她神情幾欲崩潰,又見四下里都在忙忙碌碌,于是獨自將她扶起,攙著她一步一步走回到小院,陪她一同躺下,直等到她漸漸陷入昏睡,才敢起身去找吳婆婆和阿土。
玉環
趙安柏在伊吾城住下已有五日,
這五日來林洛洛依然全無消息。
伊吾城里,自林懷遠出事后,前任郡守陳益堅自縊身亡、妻女失蹤,
隨后文書庫房被燒主簿被害,接著城東一名頗負聲望的夫子韓先生離奇死去,前幾日又傳來長史謝寧死在鐵忽阿木爾王爺帳中的消息。
他感覺這些消息跟林洛洛的失蹤有關,
但又全無頭緒。
韓先生的死與林洛洛遭伏擊帶回一個孩子是在同一個晚上,
后來她安排張老板找人去為韓先生收斂安葬,
足以說明韓先生的死與林洛洛遭伏擊有所關聯,
她出城所找之人也必與韓先生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