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問自己犯了什么事,但見到崔玖冰霜一般的面容,剩下的話生生咽回了肚里,將一雙哀求的目光投向了梁鴻于。
“太子妃,張敬他犯什么事了?”
崔玖冷冷哼過一聲,道:“他不守本分,以下犯上,嗾使殿下做出有失體統之事,該當重罰。”
梁鴻于聽她此言,心中立刻明白她所指何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嘴上囁嚅幾句終于什么也沒說出來。
“還不拉下去行刑。”
兩名侍衛應聲將張敬拖出了殿去,緊接著殿外傳來板子落在屁股上“啪”的聲音,夾雜著張敬殺豬般吼叫聲。
梁鴻于聽了幾下,心生不忍,不由雙手捂上耳朵,躲得遠遠的。
崔玖兀自坐下,端起茶碗喝起茶來,神色自若,似乎全沒聽見外面的聲音。
等了許久,殿外的聲音終于消失了,崔玖放下茶碗,轉頭看向梁鴻于,一雙眼睛晶亮水潤,雖然一如既往讓人心生憐愛,卻隱隱多了一絲讓人畏懼的東西。
“殿下,你想接林姑娘入東宮,為何不與臣妾商量呢?”
她語氣不復方才的凌厲霸道,反而充滿了心酸委屈,梁鴻于心中不由一軟,走過去陪她坐下,只是不知該如何回答她這話,便只好默不作聲。
崔玖嘆了口氣,道:“殿下想納側妃,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太后才對殿下殷殷叮囑過,如今朝堂并不穩定,殿下的太子之位也并未坐牢,殿下當潛心養性,韜光養晦,一心徐圖大業才是。”
梁鴻于垂下了頭,太后此次雖然替他趕走了虎視眈眈的榮王,但也除掉了曹家,他曾經也惱怒過自己這個太子處處都得受曹相和曹貴妃的制約,但如今制約沒有了,依仗也一樣沒有了。他從來沒有覺得這樣孤獨過,他不止一次地想過,若是自己沒有當這個太子就好了,那樣他或許就可以娶到林洛洛,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崔玖見他許久不回話,只當他聽進了自己的話,繼續說道:“方才臣妾哥哥派人來說,重新裝備五千羽林軍的盔甲兵器的錢已經準備好了,要不了多久這些東西就會送入京城。”
梁鴻于似聽非聽地點點頭,只聽崔玖又道:“父親說殿下與榮王相比,最大的弱勢便在于手中無兵,現在的兵部尚書石弘是榮王的人,這個人我們要想辦法換掉。朝中重兵,一在西境,一在薊遼,薊遼大軍在榮王手中,我們只能想辦法把西境大軍握在手中,西境大將軍裴儀、副將軍林飛,這兩個人與林家、趙家關系極深,我們若是想把他們爭取過來,就只能委屈殿下暫時放下林姑娘了。”
“我可以將他們都殺了,換成自己人。”
梁鴻于眼中忽然閃現一股殺意,崔玖只是眼角余光掃到他的眼神,便不由地汗毛直立,冷汗涔涔。
“他們如今已經結成一股不小的勢力,不是隨意殺得了的。”
梁鴻于鼻中冷冷一哼,道:“當初林懷遠和劉召不比他們幾個勢力更大,還不是被殺得一干二凈?”
崔玖震驚地看著他,已不知該如何回答。
父子
梁鴻于并不是在說氣話,
或是玩笑話。
崔玖的言語中不是她父親就是她哥哥,這讓已經受夠曹家制約的梁鴻于忽然生出一股逆反之心,他知道,
若是任由事情這么發展下去,崔家將是第二個曹家,而他將依然只是一個處處受制約的太子。
既然不可能不做太子,
那為什么不好好做?等到天下都是他一個人的,
林洛洛還能不是他的嗎?
想通此中關節之后,
他忽然就如變了一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