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義方出殿門,門扉就被緊緊閉合。
油紙傘撐開,雨滴接連拍打在傘面上,她走到楚臨星的面前,朝他傾斜了傘:“你還起得來嗎?”
雨聲里,裴淮義對上那雙烏黑的眼瞳,那聲“嗯”也被雨絲沖散了。
楚臨星在雨中跪了一段時間,膝蓋也僵了,爬起來的動作很是艱難,掌心按在雨水中,濺到了裴淮義那雙銀絲履上。
發絲也隨著他趴伏的動作,從肩頭滑落,掉落在水中。
一只有力的手臂穿過他shi冷的衣裳,將他扶了起來:“雪竹。”
她側眸看著身旁shi透的人:“還走得了嗎?”
在起身后,膝蓋處那幾捋血痕才顯現出來。
楚臨星點頭,想要證明自己能走,卻被她制止:“雪竹,將楚公子背上馬車。”
雪竹當即俯身,沒動楚臨星反應過來,便大步流星地背著他朝外走去。
誰知他卻鬧了起來。
自然,這一舉動是不合適的。
雪竹是女子,他是男子,可宮里的路還很長,楚臨星膝蓋被尖銳的石子扎破,便是走也要走上許久。
雨勢越來越大,她對皇季父說政務繁忙,并非誆他。
裴淮義獨自撐傘,要風蘭衛兩人擋雨,這會看著楚臨星拼命掙扎,聲音也被雨水浸的有些冷:“安分些。”
楚臨星不敢忤逆她。
他知道忤逆上位者的后果是什么。
裴淮義對他太好了,讓他暫時忘記了裴淮義的危險——如果惹了她的厭煩,或是被她發現身份,他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上了馬車,裴淮義才看到他微紅的眼尾。
面紗也shi了,隱隱能透出唇瓣的輪廓。
怕弄臟馬車,他沒有坐下:“你要這樣站一路嗎?”
“坐下,”裴淮義遞給他一方帕子,“摘下面紗,把臉擦干凈。”
面紗下的唇瓣被緊緊咬著,她能看到殷紅的顏色,隨后見這人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肯接她的帕子。
一副不識好歹的模樣。
裴淮義翻閱著手中的卷宗,沒有看他:“坐下。”
那股清苦的藥香有些淡了,被潮shi雨水的味道裹著,楚臨星不再執拗,還是怕弄臟她的馬車,動作幅度輕緩地坐了一點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