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裴淮義趕出御史府的緣由,沒人知曉。
沈越亦然。
京城那些達官權貴也只當是楚臨星主動離開,并不知其中內情。
“還是說,膩味了?”
她像是在幾日內淡忘了楚臨星這個人。
裴淮義將毫筆擱置在筆山上。
白玉筆管被放置在琉璃筆山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抬眼看著沈越:“我沒有喜歡過他,從來沒有。”
楚臨星走后,她曾想過,自己對他究竟是什么感情。
是因著成恩,暫時偏愛他,將感情投射到了他的身上,還是真的動了真情。
只是真情這東西,實在遙遠。
一個不知真情為何物的人,從來覺得動真情一詞于自己而言,是天方夜譚。
她是個沒有什么情感的人。
一切也本該就這樣下去。
她會復仇,還清生母的生育之恩,從此給她撇開關系,再無瓜葛,在朝步步高升,位列三公。
但成恩的離開,讓他發覺,自己的情緒好似并非永遠都是那般平淡。
她能永遠情緒無波,叫人揣摩不透。
但她不是一個真的沒有情緒的人。
楚臨星的欺騙也是。
裴淮義也曾恍惚,她第一次覺得這是一件復雜的事,在這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哪件事讓她覺得這樣難以琢磨,這樣的問題并沒有因為楚臨星離開而消失。
她也許真的在某一個覺得楚臨星很好、很可愛。
但這一刻不能說明什么。
裴淮義冷靜而理智地克制著自己,她從來不許自己犯錯,而救下成恩,與他成就一段露水情緣,又萌生出將成恩帶回京這個念頭,就是最大的錯誤。
事后成恩拍拍屁股走人,她卻派人尋了半年,未果,最終玩笑辦,將他的師弟楚臨星帶到府上,叫他做所謂的替身。
給了他們再度欺騙自己的機會。
她將書寫過的紙張放在一旁晾干,道:“我還有事,先去趟欖風樓,姑母自便。”
沒有再聽沈越唉聲嘆氣,她起身離開這里。
欖風樓。
秦卷舒照舊等著,見她出現,眼睛明顯亮了亮,溫聲行禮:“大人,您來了。”
裴淮義上樓:“等了多久?”
他亦步亦趨,壓著心底的激動:“……也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