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絹上墨跡的剎那,他臉色驟然凝滯,連手指都微微顫抖起來。
帕上字跡,確實是他母后的筆跡,還蓋著他母后特制的花押印章——“辭”字中間變形成一朵綻開的五瓣花。
其中所述,無疑事關四年前王氏舉兵。
“你從哪里得來的!”李羨厲聲喝問,兩個大跨步就到了蘇清方跟前,像一頭撲食的豹子。
蘇清方被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連連后退,直至背脊撞上書架,凸出的格板硌著她的腰,再無退路。
她慌忙舉起手里卷成棍狀的紙,直指李羨。
被紙棒子差一點戳到鼻子的李羨身形一滯:……“退后。
”蘇清方正色警告。
李羨也意識到距離太近,僅隔著半個身位,遠超男女應該保持的間距。
他退后了半步,恢復成一貫不茍言笑的神情,目光如刃,一分一厘地審視著眼前的女人,再次沉聲問:“你從哪里得來的?”已帶上了逼問的語氣,不容不答。
可她剛剛明明都解釋了呀,這人是不聽人說話嗎?蘇清方耐著性子又重復了一遍:“我說了,我在太平觀,遇到一個盜匪,撿的。
那個盜匪已經被捕入獄。
殿下有什么問題應該直接去問他。
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李羨嘴角勾起一抹譏誚,揚了揚手里的帕子,“那你如何知曉這是我母后的筆跡?又為什么連盜匪的下落和姓名都打聽得一清二楚?”恐怕正是因為深知背后的牽扯,才急于撇清干系吧。
誠然,蘇清方讓歲寒以感謝犒勞的名義去向萬寧縣衙役打聽,知那人因偷盜下獄,還姓王,更加確定此事不簡單。
畢竟這天底下也沒這么多巧合。
蘇清方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只道:“是殿下跟我說的,不要摻和進這些事。
”說的是張后千秋宴那晚李羨對她說的話。
拿他的話應付他?李羨半瞇起眼,很輕慢,似乎對她的做法感到莽撞與愚蠢,“那你應該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而不是為了什么‘既往不咎’,跑來和孤交易,然后裝不知情。
”顯然,蘇清方不明白此事的嚴重性,根本不是她這點事能比的。
李羨對衛家也沒到痛恨的地步。
衛家說到底不過是在他被廢除幽禁后琵琶別抱。
可那個節骨眼,改弦易轍的不在少數,更有落井下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