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李羨稱一句“朋友”的人不多。
哪怕是曾經(jīng)最為少年俠氣、高談闊論的時候,李羨深交的朋友也屈指可數(shù)。
還是個女人。
即使是舒然,李羨更多的稱呼也是“朋友的妹妹”。
安樂瞇起眼,一臉狐疑地打量著李羨。
李羨屈指在安樂光潔的額頭不輕不重地彈了個腦瓜崩,囑托道:“她手受了點傷,身上可能也有,你派人去請個女醫(yī)侍,給她看看吧。
”嘉和十四年,十五歲的安樂出降,李羨當(dāng)時十七,還沒有后面那些大逆之事。
皇后母親,太子哥哥,她更是獨受寵愛的嫡公主。
若非駙馬實在出眾,才華、品貌皆是一等一,恐怕也不會那么早出嫁。
婚禮排場自不必說,御賜的府邸位置也極佳,挨近皇城。
不過須臾,女醫(yī)傳到,正是幾世供職太醫(yī)院的江家之長女江隨安。
因為單不器不在,李羨也沒旁的事,就等在門外。
咯吱一聲,身后傳來掩門的聲音。
李羨聞聲回頭,見江隨安提著醫(yī)箱出來,問:“她怎么樣?”江隨安躬身答道:“姑娘的膝蓋、手臂,都有些擦傷,不過都不算大礙。
臣也給開了玉容膏,每日涂抹,應(yīng)該不會留疤。
手心的傷有些深,要每日三次換藥,謹(jǐn)防天熱掛膿。
”李羨又想到那根帶血的銀簪,以及她揮簪朝他扎來的決絕神情,猶似在目前。
她比他想的要兇悍得多。
李羨指尖捻了捻,“她的手一直在抖,是傷到筋脈了嗎?”若是傷筋動骨,早就血流如注了。
江隨安失笑搖頭,寬慰道:“殿下過慮了。
只是因為用力過度,肌肉發(fā)顫。
過兩天就恢復(fù)了。
”李羨點頭了然,目送江隨安離開,視線轉(zhuǎn)向緊閉的房門,略一沉吟,最終還是拾步上前,敲了敲。
“誰?”屋里的人問。
“我。
”李羨回答。
片刻,門從內(nèi)打開,現(xiàn)出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shù)纳碛啊?/p>
安樂個性飛揚,喜好橙黃色,穿在蘇清方身上,雖不及介于熱鬧和清冷之間的青綠襯她,也添了不少活潑氣。
只是一雙眼是紅的。
蘇清方意識到李羨落在她眼睛上過于直接的目光,抬了抬包得里三層外三層的手,解釋道:“藥膏蟄得傷口疼。
”倒沒聽到她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