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碌碌無為,想必武功智謀定也是平平無奇。
陳謂不在意張嬋的輕蔑態(tài)度,誠懇地追問道:“你說,要什么藥材?”
張嬋只為讓他死心,索性便坦誠告知:“華山峰巔的天山雪蓮、隴西懷陵的樹舌丹芝、筐山彭家堡的九死還魂草、天涯島紫衣神教的黑曼陀、臨安陸家的七瓣朱柏……”
每一樣,想取之,都極為不易,若說是險峻山峰上千年一朵的天山雪蓮,陳謂尚且能夠搏一搏,那世家門派的家藏草藥又豈會拱手相讓?
唐醋魚面露難色,“若說隴西懷陵的樹舌丹芝,我倒是能想辦法去拿,”他本就擅長奇門遁甲之術(shù),盜墓一事難不倒他,“可其他的……”
陳謂鏗鏘道:“其他的,我去拿。”
張嬋搖頭哼笑:“不自量力。”
陳謂定定看著她,神色很認(rèn)真,“那些藥材,我會拿到。”
他目光堅定,并無畏懼之色,仿佛為了他家小師妹,縱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闖上一闖。
張瑤一怔,一時倒沒了奚落的心思。
陳謂目光轉(zhuǎn)向躺在榻上的鸞鸞,目光變得柔和繾綣,承諾:“小師妹,你等我,師兄一定會救你性命。”
彼時張瑤并不將陳謂當(dāng)一回事,只是施針護(hù)住鸞鸞心脈,吊著她一口氣,等著她撐不住,徹底死去。
豈料,陳謂真的取來了天山雪蓮,他帶著一身傷,來了百草堂,明明落魄得不成樣子,嘴角笑容卻是比夏日的太陽還要熾熱璀璨,他獻(xiàn)寶一樣,將懷中藏著的天山雪蓮拿出來給她。
他渾身浴血,手中的天山雪蓮卻依舊干凈晶瑩,花苞里甚至還有幾滴雪水晨露。
張嬋怔住,“怎么可能?那么多江湖人搶奪的天山雪蓮,你居然……”
陳謂喘著氣,咽了咽喉頭涌上來的腥甜,催促:“勞煩張醫(yī)女趕緊去熬藥,免得待會又有人來搶我小師妹的天山雪蓮。”
他這般著急,可見是被那些虎狼一樣的江湖人士搶怕了。
張嬋心下滋味復(fù)雜,吩咐銀杏給陳謂包扎,拿著天山雪蓮去了藥廬。
至此,她才開始正視陳謂,以及鸞鸞這個病患,給她量身定制診療方案。
到了如今,鸞鸞病情大有好轉(zhuǎn),至少不會動不動就生病昏迷了。
手中重量一輕,張嬋看向那只端過瓷碗的小手,眼睫眨了眨,這段時日的湯藥,里頭用的可是陳謂費盡心思奪來的九轉(zhuǎn)還魂草,為此,他甚至不惜害死了彭家大小姐。
彭晴香消玉殞,只為了他家小師妹康體安泰,不得不說,陳謂可真是個偏心眼的狗東西。
鸞鸞黛眉微蹙,抿了抿唇,她自然是不忍心讓大師兄繼續(xù)為她操勞,“我自己的病情,我自己知曉,哪里敢任性不喝藥?”
她將瓷碗端近嘴邊,優(yōu)雅地吹走熱氣,慢慢一飲而盡。
她喝了這么多年的苦湯藥,早已習(xí)慣了,喝完后,舌苔發(fā)苦,卻面色如常。
她捏著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嘴角殘漬,憂心道:“往年,大師兄再怎么忙碌,七巧節(jié)都會回來與我團(tuán)聚的,可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六月底了,他連封信都沒寄回來,我實在放心不下,想要去找一找他。”
“張醫(yī)女,你就大發(fā)慈悲告訴我吧。”
銀杏目光微動,欲言又止,只隱晦地看了張嬋一眼。
張嬋又坐回木椅上看《奇病怪論》,不為所動。
她目光盯著書頁,悠悠道:“陳謂把你當(dāng)眼珠子一樣寶貝著,怎會準(zhǔn)你一人出去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