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夷笑道:“珍貴與否不是最要緊的,合適最好。我煉器之時用的是平息水患的功德,你也可一試。今日我且教你些基礎的煉器之法,你要仔細學了。”
語罷就神態自如地說起煉器之法,宣聞連忙端坐著傾聽,不一會兒就沉浸其中。敖丙見狀便讓水獸們關了殿門小心行事,不要打擾了里面的授課。
無夷并不像其他修道之人一般文縐縐的,更沒有道祖的修為,無法重現所謂“天花亂墜,地涌金蓮”的美景。只是他的語言平實樸素,反倒更容易讓人理解。
敖丙對煉器不感興趣,但閑著也是閑著,干脆就在一旁打坐順帶為兩人護法。他最是了解無夷,對無夷這樣責任心重的人來說,自己做得越多,無夷就越不會離開自己。他所做的都不是無用功,也相信無夷會將這些看在眼里。
無夷對外并未說過師承何人,但從他煉器以及修行的術法來看都并非尋常。他手中的煉器之法自然也不是爛大街的貨色,就連敖丙聽了也有幾分感觸。
這場講道持續的時間不過兩日,無夷只講了些基礎的東西,并未太過深入。但這對剛入門的宣聞來說已經足夠了,聽完課后就在一旁用靈火試驗。
無夷見宣聞有所收獲很是高興,心里思忖著是否要將煉器之類的法門整理成冊,放在河神宮教授他人。有漢水水神的例子在,想來不少人神會樂意的。自己也省得麻煩,還顯得不體面。
他提點道:“宣聞,若是以漢水中的珍奇之物為基,許是能事半功倍?!?/p>
宣聞沉思片刻,取出自己珍藏的奇石道:“這奇石在漢水中蘊養千年之久,算不得什么寶物,但與漢水也算聯系緊密。不如我以此石一試,想來效果定然不錯。”
無夷頷首應下,又道:“煉器之道的根基大抵如此,我也沒什么能教你的。我與明生這就去別處,你若有不懂的只管傳訊來就是。”
宣聞聽得此言連忙起身,鄭重執了弟子禮拜下,說道:“多謝神君,弟子感激不盡?!?/p>
無夷見了面色也柔和些許,辭別后叫上正在一旁躍躍欲試的明生一同離開。自己雖沒有收徒,但傳道后也有一分香火情,這一拜倒也受得。
兩人一同離了漢水,敖丙翻看著手上的名冊道:“滬、濟、澠這些地方都是低位水神,但勝在離得近些,不如去這幾家?”
無夷對此到沒有什么看法,干脆隨著敖丙規劃好的路線前去。
雖說都是真仙修為,速度算是極快的,但他們還是花了將近三年的時間才將人間的所有水神訪了個遍。
不少水神在無夷到他們附近后會主動相邀,待一同論道后還會引薦與他交好的人神,一時間幾乎九成的人神都對無夷極為熟悉。他們大多修為都在天仙以下,見無夷修為高深、性情大氣溫厚都極為敬服,不少人神順勢入了無夷麾下。
敖丙也是人盡皆知的河神友人,盡管來歷不明,但還是有很多人神主動交好。畢竟無夷也是人神,總不可能會結交對人族有害的大能。
無夷也算收獲滿滿,不僅與諸人神結交論道,增長見識,還擴張了自己的勢力范圍。他當時初步設想的人神結盟也有了雛形,只能自己打磨完善。
因而在結束了三年的游歷后,無夷就馬不停蹄地拉著敖丙回了河神宮,想在巫妖大戰前凝聚力量。敖丙自然沒有不樂意的,尤其自己跟著回到河神宮也能與無夷朝夕相處。龍宮多自己一個不多,少自己一個也不少。
黃河因為有定河珠鎮守,這些年從未有過水患。黃河沿岸的百姓對河神越發敬奉,部落里年年祭祀河神的場面都極為盛大。無夷和敖丙正趕上祭祀河神時回來,黃河沿岸處處都飄蕩著奉給河神的香火。
敖丙有些驚奇地看著這一幕,聽著耳邊古樸悠揚的祭歌聲,感嘆道:“都說人神最是辛苦,極受束縛。我看若都能得人族如此敬重,再辛苦些也是應該的?!?/p>
無夷見狀一笑,他與敖丙相伴三年之久,對他的態度也早不再是可有可無。他笑著解釋道:“人族不養閑神,咱們游歷這些年你又不是沒見過那些沒有香火之力的人神過得怎么樣?!?/p>
敖丙想到那些修為幾乎要跌出地仙的人神,很是認同地點點頭。人族確實和別的種族不同,換了旁的,從來都是仰慕、供奉高階仙人,人族卻能說不供奉就不供奉。甚至有些神未曾做到職責所在,人族還要施加懲罰上達天聽。
他有些好奇道:“那你剛被封神時是怎樣的?”
無夷看著滾滾黃河,頗有些感懷道:“我剛被封神時,他們會在心里質疑我能否勝任。當時修為低,又沒有香火支撐,可是過了一段難熬的日子。昨日種種我從未忘卻,這才有今日的盛景。”
敖丙想到他當初看到無夷和魚淵在黃河入海口干的事,倒也沒有刨根問底,只有些了然一笑。當日的無夷確實夠狼狽,但在他眼里卻更是英武。一個天仙敢頂著龍族的赫赫威名做手腳,足以見無夷的膽量以及謀略。敖丙敢肯定,即使當時自己沒有為無夷遮掩,龍族最后也不會查出無夷來。
無夷笑道:“走吧,咱們下去。三年過去也是時候處理些積壓的事情,總不好拖得時間長了?!?/p>
此時的河神宮中,白龜丞相正帶著眾河獸借著人族祭祀河神的香火修行,順帶引導香火匯集到河神宮中。這也是常事,人神不在時通常會由屬官將香火收集起來以免逸散,等河神回來時就可借助香火修行。
無夷和敖丙見他們正修煉便未曾打擾,只和敖丙悄悄入了寢殿。整整三年的奔波,就是無夷也覺得疲憊,見到寢殿內的水床后就想歇著。敖丙也正有此意,不想被無夷趕到客房去睡,干脆眼珠子一轉化為蛇形,蜿蜒爬到無夷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