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對話七零八落,似乎是有誰出事。但很快便又是一片血色覆蓋過來,似乎天地間全然被血色填滿。這樣隱隱的壓迫感下無夷驟然驚醒,心臟狂跳的感覺半天也消不下去,驚疑不定地坐在床上。
無夷面色有些蒼白,額上沁出些許汗珠,晶瑩瑩滾下臉頰。他深吸一口氣安撫情緒,半晌才將激蕩的心情壓下,蹙眉回憶起夢中的場景。
神仙從不輕易做夢,一旦有夢境便意味著這是天道的某種預示。血色、自己的名字、救難道是指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事,導致自己亦或自己在乎的人受傷瀕死?
無夷隱隱有種直覺,那片血色似乎也極為重要。但他左思右想,如今洪荒中其實并沒有能對人族造成極大威脅的族群,那些大能也因為有圣母娘娘而不敢對人族出手。可他亦或在乎的人受重傷,怎么看也不像是尋常神仙出手。
他的腦子一片亂麻,但由于沒有絲毫線索,便只好先將此事擱置。只打定主意要多多搜集些療傷圣藥,勤加修行,這樣日后遇到事情也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敖丙被無夷的動靜吵醒,自發(fā)纏繞在無夷手腕處,迷茫道:“怎么這么快就醒了,第二日了嗎?”
“沒有,”無夷收斂起面上復雜的神色,“只是想起旁的事了而已,莫要擔憂。先睡吧,有事咱們明日再處理。”
敖丙并未再問,只悶頭睡了過去,尾巴敲了敲無夷的手腕。無夷心中雖覺詫異,但卻更是感懷敖丙情深意重,跟在自己身邊百年愣是壓抑本性兢兢業(yè)業(yè),沒讓自己看出絲毫不對。
如今許是結(jié)契的日子都定下了,敖丙也開始試探著展露本性,并不像從前那樣穩(wěn)重。
無夷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將敖丙攏到自己心口處,也闔目睡去。無夷有些不確定地想,也許喜歡一個人就要喜歡他的全部?
原以為無夷和敖丙收拾好寢殿很快就會回來理事的白龜孤獨地等候在前殿,看著堆得滿滿一桌的公務腦袋都快要炸掉了。他看著手上河神宮丹房請求多撥些珍奇草藥的文書,狠狠打了個叉號發(fā)回去。
進來送新文書的屬官看著滿當當?shù)淖雷樱行┬⌒囊硪淼乜粗數(shù)溃骸柏┫啵蝗缧菹涸倏矗俊?/p>
白龜冷笑一聲說:“舊的沒看完就又來了新的,我去哪兒歇著?回頭定要跟神君說一聲,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可不必往這邊送,神君也不吃這兒的山果那兒的河鮮!”
屬官一笑,早已習慣了白龜?shù)谋г梗p車熟路道:“那就請神君下令即可,以神君的性子定會同意的。”說著便將一小摞文書放下,又道:“現(xiàn)在各族呈上來的文書都是洪荒通行的仙文,但也有不少壓根兒不會的。我那邊還積壓著不少傳信紙鶴,還得我去寫呢。您早日跟神君說,派人教導他們仙文才是正經(jīng)事。”
白龜哼了一聲,還是將此事記在心上。不過精簡文書的事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待明日就要稟報神君,免得神君又閉關(guān)去了。
第二日一早,無夷方睜開雙眼,便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他以為是有要緊事,連忙開了門,就見白龜立在門外。無夷見白龜面上并無急色,便問道:“怎么一大早就過來?”
白龜提腳進去,將兩份文書遞上后說道:“是為這兩件事而來。我怕神君又要閉關(guān),所以趕早過來。倒也不算急,只是現(xiàn)在依附黃河的族群越發(fā)多了起來,再按著從前那樣管太過繁雜勞累,我看不得不變一變了。”
他們剛接手黃河的時候附屬族群僅僅百余個,為了加強對他們的統(tǒng)治便要求他們勤寫文書匯報情況。但現(xiàn)在依附黃河的族群何止上萬,再這樣下去白龜覺得自己勢必要早早隕落了。
當然,也少不了那些無師自通討好河神的族群的功勞。比如時不時寫文書問好、送他們族群的特產(chǎn)、送一些比較稀奇的玩物等等,這些文書也讓白龜十足痛苦。
無夷聞言一愣,但想到那些日益增多的文書也明白過來,笑道:“這也是正理。我修為越發(fā)高了,如今倒不用這些手段他們也會聽話。”
說著便翻開文書,大略一看便應道:“你給的法子不錯,就按著你的意思來吧,只是要循序漸進。至于那些問好的、送禮的還是保留吧,若一概不管不到十來年我就把他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