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夷見他們堅持,心中不由感慨萬千。既然眾人都如此說,山洞里暫且并不缺吃食,無夷便接過他們遞來的一些野果和烤肉。
知等人見無夷肯吃東西也都放下心,便帶著幾個人冒雨向遠離河岸的地方探索,想尋到幾個適合建造新部落的地方。無夷有心勸說,卻明白他們是不會停下的,便只叮囑他們遠離樹木、山腳等危險地帶。
他們常年生活在山邊,曾見過因在樹下躲雨被劈成焦炭的人,也見過混雜著泥土砂石的洪水從山上轟隆而下淹沒部落。人們見無夷這般殷殷叮囑,俱十分感激。
這邊已經在想法子重建部落,弘農部落那邊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幾個部落早已說好要派人共同尋找遷移的地方,可直到下暴雨都毫無音訊。
有農氏遠遠望見羽的身影,顧不及擦拭頭上滴落的水珠,連聲詢問道:“那邊有消息嗎?”
羽連日冒雨趕路,這會兒顯得面色十分蒼白。而且他途中惦記著即將來臨的暴雨,沒敢走在河邊,一直行走在山間,這會兒很是疲憊。
但他的神情卻并非疲憊,反而帶著十足的驚懼。羽說道:“我去了東邊兩個部落,他們主事人說首領忙著往山上搬東西,暫時給不了答復。可我后來腳滑溜到山坡下,分明瞧見有不少新鮮的尸體,有具尸體的左手少了一根指頭!他們在說謊!”
幾個部落來往密切,互相有些什么人他們都清楚,少指的人并不多見。而河岸部落的首領,左手正是四指。
有農氏聞言面色突變,心知幾個部落一個人都沒過來,恐怕首領一脈都是兇多吉少。她忽而想起什么,大驚失色道:“你離開他們部落時下雨了嗎?”
羽尚未反應過來,隨口道:“沒有呢,我走了半日后才開始下雨?!?/p>
有農氏誒呦一聲,驚道:“他們若要動手,恐怕不會讓首領一系的人活著。事發突然,他們可能根本沒有為暴雨做準備。”
祭司蹙眉道:“但無夷道長的消息早就傳過去了,我們大張旗鼓地收拾東西他們都知曉,應當知道輕重才是?!?/p>
他們早就得了無夷道長的警告,道長還特意給了好幾天的時間籌集物資。哪怕那群人真反了,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也該為暴雨做準備。
有農氏搖頭冷笑道:“河岸部落臨山,說不得他們本就覺得無夷道長的話是無稽之談,更何談遵從。何況他們弒殺首領,為了證明天命已改,定不會再遵守舊首領的命令。”
她還有沒說完的話,但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說。以殘暴手段上位的首領想必不會體恤族人,最終定會被旁人以殘暴的手段趕下去。內憂外患之下,河岸部落應當也存在不了多長時間了。
在有農氏思考時,祭司便已示意羽去烤火,她坐在有農氏身邊靜靜等著她回神。幸而他們部落早有準備,暫且將部落的人都轉移到山洞里,這會兒也不用冒雨。
山洞里有吃有喝,又能烤火,縱然條件艱苦了些,部落人并未有怨言。對比那些被卷入水中的人,他們已經太幸運了。只是他們早就習慣了住在木屋里,山洞陰冷潮shi,并非長久之策。
祭司見有農氏一直不言語,只好主動挑起話頭,說道:“按著日子無夷道長該回來了,這會兒卻不見蹤影,只怕外頭的情況有些嚴峻?!?/p>
黃河泛濫發洪水時可沒人敢在一旁觀看,他們無法知道外面的準確消息。但從無夷道長一慣的為人來看,若非事態嚴重,他是絕不會拖延至今不曾返回的。
有農氏聞言回神,嘆道:“想必是如此。既能稱之為大災,只怕不會這般輕易消退。原本預備好結盟的幾個部落不能與我們同往,接下來只能靠我們自己了?!?/p>
她這話說得并沒有底氣,在此情形下誰都知道要重新尋找一個可以耕種、居住的安全地方有多難。先前憑著人多,哪怕尋個野獸多的地方也能慢慢清理,現下卻要換個辦法了。
兩人跪坐在圣母像前凝神沉思,一時無話。部落前途未卜,她們分不出心神去為曾經的盟友悲傷,就要進入到即將到來的新生活中。
被無夷留在長青山的敖丙獨自生活幾天后情況尚可,并無人循著味道找上門來把他扒皮抽筋。再加上他每日勤加修煉養傷,身上的傷勢已好得差不多了。
他每日都盼著無夷能早日回來,還能在臨走前見上一面。不想左等右等不見人回轉,整條龍都有些心煩意亂。
敖丙的情緒有些低落。他尚且年幼,不能長久停留在此處,不然父母定會擔憂。況且隨著他身體漸漸恢復,人族氣運對自己的排斥也越發大了。
直到暴雨后,敖丙的傷勢徹底恢復,他也沒有等到無夷回來。在人族氣運的排斥下,他不得不離開長青山。但他沒忘記給無夷留下信息,好讓無夷知道他是自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