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山神大人也是人族出身,可一旦成神便與普通人族有了隔閡。無夷道長到底不是神仙,貿(mào)然求上門去只怕會吃閉門羹。
祭司嘆道:“道長做事素來有分寸,我們并非道長本人,如何知道這對道長而言就是負擔(dān)呢?他既答應(yīng)下來便是有辦法,我們阻攔豈不是質(zhì)疑道長?”
首領(lǐng)和祭司一邊說話一邊同部落的人一同搬運石塊,順帶同人們說起無夷去請山神幫忙的事。眾人聽了心中大喜,這樣一來他們也能趕在汛期前將河岸加高,說不定就能挽救不少糧食。
不過片刻,無夷便已然到達陵山。他仰頭看著眼前高大的陵山,隨手敲了敲一旁立著的石碑。山神青岳察覺到異動,有些訝然地看向山下,隨即出現(xiàn)在石碑處。
青岳笑道:“你早就來慣了,怎么這般懂禮了?”
這石碑與山神宮相連,尋常來客都要通過石碑通知自己,再由自己尋了童子前去迎接。原先無夷來此做客都是直接到山神宮去找他,除了剛開始過來的幾次幾乎沒有再敲過石碑。
無夷聞言一笑,說道:“此次前來并非是為私事,倒是不好直接過去。”說著便拱手道:“此行是為弘農(nóng)部落,他們部落的水位又升高許多,便想著借陵山上的碎石一用。”
青岳收斂了面上的笑意,沉聲道:“要碎石不難,只是近年水患不斷,看樣子”他有心提示一二,便斟酌著說道:“恐怕河中有些許異常。”
至于山上的碎石,他倒是并不在意。些許碎石送出去并礙不著他什么,畢竟從山體崩裂分離出的碎石實際上已經(jīng)不屬于他所管轄了。更別提只要有自己在山心中滋養(yǎng)山體,陵山還會不斷生長。
無夷聽聞青岳此言神色微動,明白他的未盡之語。他從前游歷各方,見識并不算少。如河水這般捉摸不定、形態(tài)不穩(wěn)的情況多半有三個原因,一則天道有意降下磨難,二則當?shù)厣裎患磳⒏齽t為有心人刻意作亂。
只是河水最特殊的地方在于幾乎所有人族部落都分布在河水或其分支的沿岸,與人族氣運密切相關(guān)。但凡有些見識的人都不敢拿河水做文章,更別提要對河水下手了。
無夷一時拿不準是天道的意思還是河神之位有變,便將此事暫且壓下,只道:“多謝好意,待弘農(nóng)部落事了后我命他們前來拜謝。”
青岳笑著搖搖頭,目光柔和地看著周圍的土地道:“我出身人族,這些也算我分內(nèi)之事,何必言謝。我這就施法,剩下的事便拜托你了。”
說完他閉目感受一番,發(fā)現(xiàn)無人在山上后便伸手輕輕拍向石碑,整個陵山驟然抖動起來。
無夷面不改色地站在原處等待,直到石塊滾動的聲響漸漸停下,他才看向山腳處。那里已經(jīng)鋪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塊,只等人來搬運了。青岳見自己沒有嚇到他略有些遺憾,玩笑道:“你我相交如此之久竟從未見你有過失態(tài),比我還像個冷心冷情的神仙。”
無夷失笑道:“你又不是冷心冷情的神仙,如何能作比呢?今日便算了,來日定要與你再辯。”
青岳無奈地擺擺手,轉(zhuǎn)身走進了山神宮。
無夷見他離開,估摸著弘農(nóng)部落需要的用量便卷走了一半碎石,剩下的則留給可能有需要的后來人。待他回到長青山后便將石塊送到弘農(nóng)部落中,引起陣陣驚呼。
修為到他這個地步,已經(jīng)能隱約明了天命。人族遇到困難時自己幫襯一二勉強可以,若事事包辦只怕有違天意。
因而無夷只將石塊送到后便不再管后面的事,免得養(yǎng)出他們的惰性。
他正要繼續(xù)修煉時,忽然想起被自己忽略的那條魚,便往山洞特意分隔出的小室走去。說是小室,實際上不過是山洞的側(cè)壁,里面堆放的都是部落的人送來的陶罐、石器等。
無夷雖記不清到底將那條魚放在哪里,但他聽力極好,很快便捕捉到魚兒游動時產(chǎn)生的細小水流聲。
他徑直朝那邊走去,聽到動靜的魚兒連忙擺動尾部游到陶罐的底部,一雙魚眼直勾勾地盯著陶罐的頂部。
無夷見果然是這個陶罐,并未將手探入其中,而是直接將整個陶罐捧起。他垂眸看向陶罐,見里面一條五彩條紋的魚兒狀若無事一般在清澈的水中游來游去,微微一笑便將其帶走。
自己這樣長的時間沒有為其更換陶罐,也從未給魚兒換水,可這陶罐中的水卻還是如同剛注入一般。此魚必有古怪之處,就是不知為何這么多年一直留在自己這里。
不過也到此為止了,這魚是仙是妖都該回歸河水了,他不可能在身邊留下不知底細的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