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興奮之余,看著剩下的獸皮有些遲疑道:“道長,這些難道沒有換出去?”
她當然能看出來這些是弘農部落的獸皮,雖說質量算不上絕佳,但也超出別的部落許多。論理這些皮子是絕不愁換的,怎么可能會被留下。
祭司不敢相信道:“神農部落竟如此豪奢嗎?”
無夷點頭,嘆道:“神農部落里往來交易的人只收最好的獸皮,其他品相一般的都無人愿換。”
這還是弘農部落實力不錯,只剩下一小半,其他部落的皮子都剩了一半有余。不過這也正常,能千里迢迢到神農部落的人,哪個眼光會不高。
首領心中有諸多疑問,但她并不想打擾無夷太久,只打聽了神農氏和精衛的事就請無夷休息。她早讓族人們迅速搭建了一個小木屋出來,雖不能長久住著,偶爾住一晚也無妨。
她笑道:“道長先前便勸我們向后遷移避禍,如今又幫我們換來良種,我們上下都銘記在心。正巧尋到新部落,明日就要燃起篝火,族人們要捕獵兇獸祭祀天地。您在此停留一晚,也好讓我們感謝您一番。”
這算是部落的傳統之一,部落喜歡在祭祀天地時由祭司向天地為恩人表功。曾經有不少人神就是被各大部落的祭司舉薦,便是如今也時不時會有一些類似的傳聞。
無夷聽聞此言一笑,說道:“承蒙天道厚愛,我被封于黃河為水神。既為人神,幫扶人族就是我分內之事,祭祀便不必帶上我了。”
他心里十分清楚,祭司主持祭祀也是為了給自己部落的亡者討功,他作為人神實在沒必要與亡者搶位置。
首領和祭司聞言均有些驚訝,但轉而想到無夷道長享譽四方,早該成為人神坐鎮一方。如今有此際遇想來跟洪水有關,也不知道長做了何事竟能一舉成為河神。
祭司當即道:“還未曾恭賀河神即位,我等還未禮敬神君,實在失禮。”
在場的人們也都十分驚訝,心中暗暗興奮。畢竟無夷道長對人族十分關切,絕不會放任黃河繼續泛濫下去。只要黃河不再時不時爆發洪水,他們這些生活在黃河附近的部落也能修生養息,再也不用過上這樣顛沛流離的生活。
眾人這般想著,又想起在這次遷徙中死去的親朋好友,一時既喜且悲。
祭司見狀輕咳一聲,吸引人們的注意。時不時就要參與祭祀的人們自然理解祭司的意思,自發站到祭司身后,整齊地站成九排。
“恭賀河神登位,我等拜見神君,愿神君長樂無極。”
祭司和首領帶著部落的人一同大禮參拜,想到他們弘農部落與無夷的關系頗為親近,不由得心中激蕩。雖不指望無夷道長多么偏向他們,但有這樣的關系日后有所求也好說話。
隨著他們虔誠地拜下,絲絲縷縷的香火匯聚到無夷身邊。人對人神純粹的信仰使得這些香火極為純凈,幾乎眨眼間就融入無夷的身體。
無夷自從當上河神后見慣了這場面,但此刻仍有些動容。無他,弘農部落的人此刻對自己并無所求,只是感激他從前的幫助,全心全意恭賀自己能成為人神。
他目光柔和許多,親自上前扶住首領和祭司,笑道:“不必多禮。我還要前去尋找其他部落,并不能在此停留,你們無須多心。”
首領見無夷這就要離開不免有些焦急,可聽無夷這般說也沒了繼續勸下去的理由。眼下正是艱難的時候,無夷道長,不,應當是河神手中的東西正是得用之際,去得及時定能救下許多人命。
雖說人命不值錢,活著的人總比死了的人多,但也沒有誰會冷心腸到眼睜睜看著別人死。想到其他人正在受苦,有農氏也很是揪心。
眾人拜別無夷后,無夷便順著各個部落留下的訊息尋找他們的位置。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一連試了好些頭發,都只能得出主人已死的結果。
最后好容易找到尚且存活的人的位置,無夷才松了口氣。
部落里權利更迭雖不常見,卻也不少見。外出辦事的人自然是首領一派,在自己已經預警的前提下,這些身強力壯、在部落中地位不俗的人應當有絕大部分存活才對。可這卻與尋蹤法術的結果不符,顯然在部落中首領一派已經失勢。
不過無夷并不在乎這個。不管是哪一派的人與自己做交易,這些物品都是整個部落的心血,自己只要保證交易來的東西可以交到部落手中即可——盡管部落只剩三十多個人,可能已經不是原來的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