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有氣,
原本出來游玩的好心情也被破壞地一干二凈。
不待袁守誠辯駁,敖丙又厲聲道:“別滿口大道理,不過是在掩藏你的貪婪與傲慢。各地水神、龍王調控水勢,都等玉帝下旨人間早就餓殍遍地了。實話告訴你,降雨一事水德星君做得了主,龍族做得了主,
就玉帝不能做主。”
“你,你!”袁守誠憤然道,“好好好,玉帝管不了你們,
我去求見陛下,向水德星君要個說法!”
無夷微微挑眉,
說道:“那你盡管去,我也想知道你怎么給唐王解釋你與涇河龍王之間的恩怨。你有幸窺探天機、學得一身本領已是不易,
為何還不知足,妄圖支配行云布雨的正神?”
人族與龍族是互惠互利的關系,龍族為人間行云布雨獲得功德與香火,人族則需供奉龍王以求風調雨順。雙方井水不犯河水便罷,只是人族道士不知研究出什么術法,能請求玉帝為人間降雨。
這招用在無龍照管之地自然是好事,誰知漸漸傳開了。不少道士為了彰顯威能紛紛施展祈雨術,也不管當地是否需要。甚至不少小國還將他們奉為上賓,只盼著他們能保本國水土。
敖丙見無夷為他說話,稍稍順氣,嗤笑道:“先生不妨去與唐王說你想轄制涇河龍王,屆時要龍王往東他不敢往西。日后長安城就徹底風平浪靜,再也不怕龍族撒野了。”
袁守誠自然不敢。原也不過是希望能唬住他們,卻沒想到他們這般強硬。他的心思被點破之后便不敢再說什么,面色灰敗。若他真將此事捅到陛下面前,陛下得知他妄圖掌握降雨,定會與袁家生出嫌隙。
如今太平盛世,未曾聽聞哪里水患十分嚴重,多是風調雨順之地。他在此橫生是非,未免讓陛下猜忌袁家生出異心。
沉默間,忽有一白衣秀士自門外而來,見果然是無夷和敖丙在此便連忙上前拜見。只是沒想到河神臉上還扣著假面,鬢邊甚至還簪著一朵艷紅的茶花,看得涇河龍王都有一瞬愣神。
“小龍不知神君、三殿下駕到,有失遠迎,望乞恕罪。”
涇河龍王原是聽夜叉說袁守誠的鋪子又開門,便火冒三丈要去砸攤子。只是到城中后,卻察覺到河神與三太子的氣息,遠遠一看卻指向袁守誠的占卜鋪。
他又是惱怒又是擔憂,怕袁守誠顛倒黑白欺蒙河神,引來神君降罪。卻不想到門前時就聽見神君和三殿下在斥責袁守誠,當即放了一半的心。
敖丙見是他來,虛虛抬手扶道:“不必多禮,快請起吧。”
他們也算拐彎抹角的親戚,自是不必太過客氣。無夷也笑著扶了一把,與涇河龍王寒暄幾句。
一旁的袁守誠越聽越心驚,這龍族被尊為三殿下,與其同行的神仙又被涇河龍王稱為神君,難不成竟是河神與明生真人下凡?尤其這二位還是道侶,那神仙臉上扣著龍形假面,應當確是他們無疑。
袁守誠想到自己方才大放厥詞要去水德星君處告狀,卻不想水德星君就在眼前,不知他們如何笑他有眼無珠。他自知自己與涇河龍王作對的事站不住腳,因而不敢再囂張,只縮在后面拱手作揖。
敖丙嘆道:“姑丈來得正好,我們方才也聽了你們二人之間的恩怨。不過是些許小事,怎么就鬧得不可開交?”
他并不大樂意管這回事,索性龍族又沒吃虧。只是袁守誠確實有幾分本事,若放任不管,就怕他們梁子越結越大,最后釀成大禍。正巧涇河龍王過來,還不如趁機幫他們將心結解開,免得再生事端。
涇河龍王聽敖丙此言,已然明了敖丙的心思。左右他未曾吃虧,壓得袁守誠數年不得占卜,如今正是收手之時。他冷哼一聲道:“此事說來,也是他先挑起來的。明知我龍宮在何處,還挑唆漁人去捉我的蝦兵蟹將,實在過分。”
袁守誠亦是聰明人,看出敖丙的態度似是有些松動。他如今方知玉帝在天庭并非一家獨大,不敢再仗著道術拿喬,聞言便上前一揖:“是小人的過錯,不該鼓動凡人作亂,還請龍王原諒。”
涇河龍王見他似是心不甘情不愿,心中嗤笑,未曾答復。敖丙便道:“雖說他有過錯,但他本是以占卜為業,姑丈命他不許占卜也太過了。姑丈?”
涇河龍王笑著給敖丙一拱手,對袁守誠道:“當著三殿下與神君,我也不再難為你。日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只是你們袁氏一族日后占卜,不許再引人前往龍宮附近。若再被我抓住,必要上天參你一本,告你擾亂公務。”
袁守誠聞言只好答應下來,謝過無夷與敖丙調停此事。他心中暗悔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涇河龍王的底線,如今雖又能占卜,但他在長安城的名聲也早不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