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隱晦地指向西方,又道:“據(jù)說紅云道人走到哪里都要講道,見到未曾開啟靈智的鳥獸魚蟲都要助其一臂之力。除了本命法寶外,得到的法寶、靈草都悉數(shù)贈與他人,
在洪荒中廣結(jié)善緣。”
此言一出,無夷不由嘆道:“愿將己身感悟、法寶不計回報授予他人,
果然是至善。只是太過良善卻不曾防備那些別有用心之人,實在可惜。”
無夷作為人神中的領路人,
比旁人更知曉傳道的艱辛。若非自己帶頭編撰道書從而帶動所有人神,只怕現(xiàn)在人神們的修為還無法提上去。
而當自己在修行時遇到疑難時,也不敢隨意探問,生怕欠下什么還不了的人情。若自己能與紅云道人同時代無夷這般想著,若有所思道:“為惡之人恐怕為了解因果一定會斬草除根,紅云道人沒有魂飛魄散反而得以轉(zhuǎn)世,也是他結(jié)下的善果。”
這話讓敖丙一愣,他從前不曾這樣想過。畢竟洪荒中人人都說紅云得以轉(zhuǎn)世是因他乃盤古大神淚水所化,從未有人往別的地方想。
但只憑出身就能留得一絲魂魄其實站不住腳,天道從來都是有因有果,絕不可能憑空保下紅云的魂魄。
他思忖片刻后,斟酌道:“這倒也有可能,但未曾聽過什么風聲。能在準圣手中保下魂魄,不是極強便是極弱,想來是紅云道人昔日幫扶過的生靈。”
無夷聞言一笑,感慨道:“神農(nóng)氏雖無法直接幫助人族,但他遺留的恩澤足以讓人族生存下去了。鎮(zhèn)元子大仙愿意借出地書,應當也是為了替人皇積攢功德,好讓他早日出來走動。”
他面上笑著,心里卻不免有些寒意。為了斬斷人族與洪荒的聯(lián)系,天道可真是煞費苦心!連地皇飛升后都要被迫清修,更別提他們這些修為不高的人神了。
不,也許天道防備的主要是修為過高的準圣,他們還不至于讓天道這般對待。
無夷這般想著,忽然想到自己先前從圣人手中得來的那塊兒灰色礦石。這是自己用身上半數(shù)功德?lián)Q來的,應當另有玄機。這次開辟長江后自己也應著手研究一番,說不得晉為金仙的機緣便在這上面了。
敖丙面上也帶著些許愁色,他看著無夷有心想說什么,卻還是閉口不言。畢竟人神們都已經(jīng)在天庭掛號,未來最差也就是在天庭清修,總不至于如準圣一般被困住。況且他們還有不少時間,還是趁著最后關頭積攢功德最要緊。
就算日后無夷不能再下天庭,他也可到天庭任職,總歸還在一處。
兩人回到河神宮后,恰巧人神們都陸續(xù)趕到,無夷便吩咐三日后將人神們召集起來共同商議開辟長江一事。白龜丞相得令離去,臨行前卻有些猶豫地問道:“那些龍族可要召回?”
無夷點頭道:“未有要務的便召回。龍族與人族是合作關系,自然不能少了他們。日后不必多問,凡有涉水的直接請來便是。”
見白龜離開,敖丙笑道:“尋常人神都不太喜歡異族,這下又該罵我蠱惑你了。”
無夷聞言忍不住笑道:“異族不如本族可信,但也不能全然排斥,不然人族在洪荒中又該如何生存?唯有仔細分辨出哪個值得拉攏,才是長久生存之道。”
見敖丙面帶疑惑,無夷才道:“年輕時我也曾敵視所有異族,滿心懷疑。只是后來經(jīng)歷的事越發(fā)多,我才明白世上沒有絕對的事。異族有可能并無惡意,本族也并非全然心齊。”
那些以吃人為樂的異族殺便殺了,絕不會對人族抱著什么好想法。可如龍族這般,只是希望求得人族氣運庇護的異族,無夷當然是以接納為上策。
若有朝一日龍族要反水無夷也不會顧念舊情。只是到那時,他與敖丙怕是再也無法像現(xiàn)在這般親密無間了。無夷這般想著,心中悄然劃過一絲失落。
敖丙不知無夷在胡思亂想,聽無夷親口所說不會無故懷疑異族便心中歡喜。他不免露出幾分被疼寵長大的嬌氣,抱著無夷的胳膊靠在無夷身側(cè),哼道:“那我是不是該慶幸遇到你時你早沒了那些想法,不然怕是一見面你就要打殺我呢。”
無夷見他撒嬌,心里更是柔軟許多,撫著敖丙頭上的龍角道:“便是從前,我也不曾做過無故打殺生靈的事,何況是你。待會兒就要商議開辟長江,你可有什么建議?”
龍族的龍角素來較為敏感,被人輕柔摩挲時會覺周身酥麻。敖丙瞇著眼趴在無夷懷里,有些享受般翻個身示意摸摸另一邊,開口說道:“如今有了地書輔助,不妨先抽取地脈打出大致框架,再著眾水神、龍族細心雕琢。旁的不說,只要從速便好。”
無夷笑道:“我也是這般想。未免夜長夢多,等集議后我們便直接出發(fā)前往南方。我現(xiàn)在就通知沿途的人神,讓他們把人族部落都遷走才好。”
這也不急,畢竟集議要商議各類細節(jié),確保參與者明白長江的框架以及自身任務,少說也要十來天。這些時間,足夠那些人族部落退到不會被影響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