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平日便最關注人族,自然不會漏掉無夷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祭祀。它并無人類的情感與思維,并不會為曲水水神背棄人族、違背自己賦予他的天命而憤怒,只是簡單地判斷出曲水水神不適合繼續占有神位后便將他的神位收回。
眾人自是不會收到天道的回答,只是卻從曲水水神臉上飛速增多的褶皺、快速蒼白的頭發判斷出無夷的禱告生效了——天道真的撤銷了曲水水神的神位!
但這還遠遠不是結束。
曲水水神從壯年男子變為耄耋老人后,他的身體忽然寸寸崩裂開,恰巧一陣風吹來便將他的身體徹底吹散,而他臉上的神情也定格在驚恐上。
飛灰吹到人神們的臉上,無夷面不改色,卻有幾個人神像是崩潰一般忽然大哭起來。尤其是剛被無夷斥責過瀆職的三個人神,更是險些暈倒過去。
無夷召來一道水流沖走身上的飛灰,冷冷道:“不能盡職盡責的朽木,自然不會有存在的必要。”
說完便拂袖離開,徒留其他人神在原地不知所措,半晌才被白龜勸著一一離開。
三個人神哆嗦著相互攙扶站起來,神色中頗有劫后余生的慶幸。一旁的宣聞看在眼里,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只好轉身離開。
河神不發作他們,不過是希望他們能借此明悟,而非打算徹底放手。但這三人現在都沒明白過來,河神的苦心怕是要白費了。
無夷卻未曾在意太多,左不過盡人事聽天命而已,他們未曾開悟也怨不得旁人。況且其他人神都聽進去了,這便已經足夠了。
待回到宮內后,白龜有些遲疑道:“神君,就這樣放過他們三個?”
無夷一怔,看向白龜笑道:“我何來的放過不放過這一說。如今有了曲水水神的先例,日后再有瀆職的人神,天道自會撤除神位,何必我們插手。”
他又不是什么老媽子,每日跟在那些人神后面叮囑這個叮囑那個。今日一番話早已說得再清楚不過,若還有人神要明知故犯,那也該是天命如此了。
白龜聞言,再回想起無夷最后說得那一句話時便已然明白,不由在心中默默祈禱人神們能聽勸。
如今半妖和曲水水神已然伏誅,唯有羽魚一族逃出生天。這并非無夷仁慈,而是羽魚一族從頭到尾都未曾付出行動,無夷也不至于為此重罰。
他只將羽魚一族徹底趕出黃河,勒令其永不許再進黃河。羽魚一族也不敢與無夷硬抗,在魚淵手下過了兩招之后便灰溜溜離開黃河,還被逼發誓再也不踏足黃河。
經此一役,無夷并不似從前那般信任人神的能力,自己親自駕云探查所有部落,確認萬無一失后才放心前往東海。
只是不久后忽然有幾個人神被撤銷神位后暴斃身亡。所幸人神的數量并不算少,如今人族部落又傾向于融合,勻一勻還是夠的。
但這些事無夷卻并不關心,那些滿天飛來的傳訊無夷也只當是耳旁風,并未放在心上。
人神們見無夷對此漠不關心,
忽然明白了什么,不需要無夷督促便也竭力庇護人族。畢竟如今已有人神在天道那里掛號了,他們再不敢隨意施為。
無夷面上不再關心此事,
但得到宣聞的暗中傳訊后也松了口氣。雖說人神們的職責是鎮守山、水、土地,但驅逐威脅到人族的妖魔、庇護人族同樣是他們的職責。
誰讓人神們受了人族的香火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本該如此而已。
敖丙見人族一切都好便也放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