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興致勃勃道:“這可不僅是河神故居,明生真人也是在此處被河神搭救,為報答河神才會留在河神宮成為河神的左膀右臂。河神座下還有一神獸五彩條紋魚,名為魚淵。當日也是在此被我們部落的人當做河神替身捕獲,這才能成為河神神獸?!?/p>
無夷笑道:“愿聞其詳?!?/p>
“先時大雨連綿不絕,黃河周圍部落接連祭祀卻不見好轉。著實沒有辦法,我們便脅迫河神,要求其立即停雨,可直到河神塑像被砸碎也不見大雨停下。后來我們便使了老法子,從河中捕到一條極為神異的五彩條紋魚,將其當做河神替身懲治。上天有感,這才將原先昏聵的河神趕下臺,重新任命如今的河神無夷登臺?!?/p>
這般說著,男人也一臉自得,指著隱約可見的黃河道:“新河神上位后,為了承接天命就將那條五彩條紋魚任為神獸,以此警示自己不忘職責。那邊的石碑可曾瞧見?那就是捕撈神獸的地方?!?/p>
“”無夷有些驚訝,卻撫掌贊道:“當真不凡。人族能勇于指出神明的錯處,上天也能積極修正,人神對此也并無芥蒂??梢娙粲胁黄街露ㄒf出來,一味忍讓怕是拖到最后也沒辦法解決。”
盡管無夷不怎么明白魚淵成為神獸怎么就成了人族的功勞,但這不妨礙這個故事繼續流傳。畢竟生來就是神獸聽起來可沒有因人族而成為神獸親切,這對魚淵來說也只有好處。
當然,五彩條紋魚究竟是在哪里撈到的并不重要,河神無夷究竟是如何成為河神的也不重要。無夷不是較真的人,這細節上的錯誤其實沒有必要去糾正。
人神不可能永遠護著人族,人族正需要有這樣積極主動的精神。
一旁豎著耳朵聽的人族們也都一臉若有所思,連連追問更多細節。無夷也順勢離開人群,走了條僻靜的小路往仙人蘭的方向去。
無夷一邊想著方才那人所說的話,一邊喃喃自語道:“真不知日后我是否還能得到這些人的真心愛戴,也許早就忘了我呢?!?/p>
他收拾好心情,待爬到一處小山丘時才停下腳步,打開自己原先設下的禁制。剛一打開,淡淡的清香就隨風飄來,霎時間令人心曠神怡。
無夷湊近去看,見那仙人蘭這些年自由生長越發顯得隨性自在,心中便更有把握了。連他這樣對花草感覺一般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喜愛,更別提本就喜愛花草的鎮元子大仙了。
他這般想著,小心翼翼從袖里乾坤取出自己煉制的素白花盆,用花鏟將仙人蘭移栽到花盆內。翠綠的汁液映襯著素白的花瓶,越發顯得這仙人蘭青翠可愛。
就在無夷忙活送給鎮元子大仙的禮物時,敖丙也領著九條小龍轉過一圈,回到了正殿。守在門前的河獸見敖丙回來,連忙上前道:“真人,神君有事前去長青山,叮囑您在殿內靜候即可?!?/p>
“哦?”敖丙有些驚訝,“可有說是什么事?”
“未曾?!?/p>
敖丙聞言微微蹙眉,轉瞬間便明白過來。無夷從前做事也未曾避諱過他,想來不是什么大事。給西王母的禮物勉強敷衍過去,但也有不少神仙需要拜訪,無夷定是去預備其他神仙的賀禮了。
敖丙隨意點下頭,略帶思索步入殿內。
無夷的事暫且放下不提,如今他最擔憂的就是龍族要在劃分長江這樣的大事中摻上一腳。事若不成,不過就是浪費了些許時間。但事情若成,只怕會有人神不滿。
他處在這個位置也頗覺為難,現下不少人神都暗暗提防他,甚至連帶著提防起無夷。這讓敖丙這個暴脾氣頗為受不了,若非顧念無夷與他們的同族情誼,敖丙早提了兵器打上門去了。
他有些煩躁般抓了下頭發,原本整潔的發絲也略顯凌亂。
無夷步入殿內就見敖丙這般虐待自己的頭發,不由笑道:“嫌頭發多了,怎么還要刻意拔下幾根。”
敖丙神色一僵硬,知曉無夷在調侃自己喜愛顏色,面色微紅道:“實在是心里煩躁,倒讓你看笑話了?!?/p>
無夷出言不過是為調侃,見敖丙神色放松許多便也放下心,開口道:“有什么心事便與我說,莫要擱在心里。難道你我之間還有不好開口的嗎?”
敖丙有些為難,片刻后還是將自己心中擔憂一五一十告知無夷。原以為無夷一邊顧忌同族情誼,一邊顧忌與龍族的合作,總要猶疑片刻,誰料無夷卻冷笑一聲。
“可見是我讓他們過得太輕松了。我和其他人神便是做千萬件事都抵不過小人誹謗之語。這也罷了,讓他們做些實事都拖泥帶水,太不像樣?!?/p>
敖丙一愣,尚不知如何接話時,無夷便搖頭道:“我盡己所能,問心無愧而已。至于旁的,何必多生事端。”
也許人性便是如此,即便是人神也無法擺脫。但論跡不論心,他們能做到這般程度已經是遠超其他人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