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兒絕望大哭,“錢是我爹欠的,不關我的事,求求你們,不要把我賣到妓院去。”
秦煙終于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正當她準備出手解救那名可憐姑娘時,旁邊停下了一輛馬車。
先是一只素白的玉手伸出來,蔥削般的食指微微上抬,褐紅色的車簾半掀開,露出一張嬌媚的臉。
丹鳳眼微微抬起,含著居高臨下的蔑視,“她欠你們多少?我替她還了。”
在前的兩個壯漢互相對看一眼,其中一個詢問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女子輕扯嘴角,“你們在這行混的時間應該挺久了,難道不知,知道得越多命越短?”
趕車的車夫從懷里掏出兩張銀票,遞給為首的漢子,“夠了嗎?”
那漢子打了個哆嗦,接過銀票,“夠了夠了。”
女子輕輕道,“滾!”
劫后余生的女子噗通跪下,重重叩了三個響頭,“感謝小姐大恩大德,春花愿做牛做馬報答小姐,小姐收了我吧!”
馬車里的女子微微笑了笑,“見你可憐才出手相助,再提這么無理的要求,就叫得寸進尺了。”
她笑起來如沐春風,那雙眼卻是不笑的。
似乎才意識到旁邊還有閑雜人等,女子余光一轉,隔著牛毛般的細雨絲與秦煙對視了一眼,那一眼,令秦煙有些困惑,怎么像是曾經見過一樣。但她很確定,她與這女子絕未見過。
“駕!”車夫打馬而去,聲如洪鐘,氣勢駭人。
“那車夫應是練家子”,秦煙偏頭問青溪,“這是哪家的小姐,你認得么?”
青溪沒有立刻答,反而問道,“小姐可有記清楚那位小姐的樣子?”
秦煙挑挑眉,“怎的?”
青溪不再賣關子,“那是兵部容尚書家的三小姐,閨名一個湘字,是此次一同入宮的三名女史之一。”
秦煙回頭望向容湘離去的方向,“知道了。”
秦絡上東市買繡線,配色需她親自盯著,總不放心身邊伺候的兩個丫鬟來挑,回回都是她親自來。
這兩年她的繡工精進了一大步,家里那幅繡品已進入收尾階段,定能賣個好價錢。
秦絡一直不覺得私下里賣繡品補貼家用是委屈了自己,她此生不愛詩詞書畫,獨獨一樣刺繡,是她打心底里喜歡的。這樣手藝還能換來銀錢,在她眼里比附庸風雅強得多。
買好繡線,她又跑了一趟繡衣坊。
聽說繡衣坊來了個擅長紜裥繡的師匠,這種繡法是近兩年才時興起來的,色彩富麗堂皇,能夠令繡品的深淺變化更為突出,她只見過一次便驚艷住了。
師匠并不藏私,借用正在繡的牡丹紋為她講解,秦絡在刺繡上天賦極高,一點即透,師匠感嘆道,“你的資質啊,讓我教可惜了。世上最擅長紜裥繡的師匠在宮中,小姐若是有機緣拜得她為師,將來定然也是一頂一的大師。”
出繡坊時頭頂的天黑了一片,烏云蔽日,白日宛如黑夜。她急急抱著繡線往家的方向奔去,沒等跑完一條街,暴雨將天空撕出一道口,雨滴噼噼啪啪砸在地上,激起碗大的水花來。
稠密的雨在秦絡眼前連成一道水晶簾幕,根本看不清前路。
突然間,急促的馬蹄聲穿透雨幕傳進她的耳朵里,她心急得想往一旁避讓,哪里趕得及?高頭大馬已奔至近前,馬兒受了驚,高高揚起馬蹄,一聲嘶鳴響徹半空。
坐在馬上的人意識到前方有人,這匹馬是能上戰場沖鋒陷陣的戰馬,等馬蹄踏下去,地上的人哪還能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