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不作聲的容湘抬眼瞥向她,右掌心緊緊扣著一張牌。
“你怎知那庶女不會做這種事?你很了解她?”
秦煙手指輕輕敲著底下的牌,容湘不是那兩位,她得好生應對。“我與魏三姑娘素不相識,又哪里談得上了解?推斷動機就好了,就算她成功刺殺了先皇后,前面還有個對陛下一往情深的嫡姐,怎么也輪不到她來做這個皇后,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也不會這樣做。”
陳卿儀插話,“萬一她就是沒有腦子呢?”
刑茉玉找到機會反擊她一次,“你當人人都跟你一樣呢?”
陳卿儀沉了臉色,“我怎么了?我才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胡了”,容湘自摸一張,把牌面全部亮出來,“陛下議政應差不多了,我當值去了。”
秦煙撂了牌起身,“我也該回長樂宮了。”
秦煙再次體會到帶孩子的艱辛,自古以來都是嚴父慈母,到了她與李奇這對夫妻身上,唱黑臉的就變成了自己。前世教李耀時,她都逼著李奇必須對孩子嚴格一點兒,這樣寵下去早晚成禍患,李奇回回答應得好,李耀一哭,什么底線,什么威嚴,拋得半點不剩。
對待兒子尚且如此,對待女兒,更是難以想象了。
時安還小,談不上壞,但犯起渾來誰都拿她沒轍,想要的必須得到,不給就撒潑。要是不順她心意,就掀桌子摔杯盞。
就拿現在來說,她吵著要去見他父皇,秦煙便哄著她,讓她練完一篇字,她就帶她去。結果小崽子抄起桌上的陶瓷鳥哨就扔了出去,隨后掃翻筆墨紙硯,弄得地上一片狼藉。
秦煙心頭火躥得老高,用力拿左手按住右手,才勉強克制住想打孩子的沖動。
否則明日她打完太子打公主的壯舉就能傳遍皇宮內外了。
最后,秦煙還是被逼得帶她去了勤政殿。
李奇正為南方頻發的匪禍傷腦筋。
盜匪占山為王,打家劫舍無惡不作,擾得當地百姓苦不堪言,朝廷年年派人清剿,平了一波又來一波,按下葫蘆浮起瓢,平叛成功后,要不了多久,又會聽到另一個地方開始鬧匪禍。
容湘穎悟絕倫,憑一葉能知秋,李奇皺一下眉頭,她就能立刻知道他在苦惱什么
研墨的動作不疾不徐,“若只暴力清剿,不深究形成匪禍的根由,平了一茬又來一茬,無異于揚湯止沸。”
一月的侍奉,李奇已經充分感知到容湘于政務上的天分和智慧,她偶爾插話,他也不惱,耐心聽她的看法。
“說說你的見解。”
“陛下,臣斗膽直言,歷來匪禍頻發只出現于亂世,自陛下登基以來,國富民安,為何還有盜匪,陛下可曾想過原因?”
大熤是天下第一強國,但國強并不代表民生安樂。武惠帝威武好戰,常常帶領將士御駕親征,打得南北方向不安分的列國如驚弓之鳥不敢妄動。連年征戰耗得國庫空虛,徭役繁重,底層百姓日不能安夜不能寐,等承乾帝繼位,好不容易兵戈止息,承乾帝不僅不事生產,反而加重賦稅,驕奢yin逸,安于享樂,壓得天下民不聊生。
待李奇繼位,國庫幾乎已是空架子,為了充盈國庫,李奇剛剛上位就頂著壓力拿貪官污吏開刀,同時,減輕賦稅鼓勵生產,至此百姓才從長久的壓迫中解脫出來,再無須為繁重的賦稅擔驚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