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臉色都不大自然。
兩姐妹前兩日鬧了齟齬,秦絡一時還未適應如今這個變聰明了的妹妹,在秦煙面前說話還像從前一樣難聽。秦煙呢,那不是突然變聰明了,而是換了副魂魄。任誰也想不到,這副軀體里裝的是薨逝的前皇后王馥。
王馥是什么人?
當朝太尉的嫡女,當今天子的原配妻子,皇帝眼下唯一的子嗣都是她所出,這樣的身份,自然也不是一副任人搓圓捏扁的窩囊性子。
秦絡如往常一樣罵她呆蠢,她哪里肯忍?當場就把秦絡懟得臉色發青,要不是丫鬟婆子攔著,那日恐怕還得打上一架。
秦煙生硬得喊了聲姐姐,秦絡沒答她,轉而看向香琴,“二小姐要出門?”
香琴看看秦煙,秦煙把臉別開,看向墻邊那片蓬勃的迎春花。
香琴答,“小姐近來總是做噩夢,要去寺廟里燒燒香去下邪氣。”
秦絡細長的眉眼上挑,“身體不好請大夫才是,道觀里的三清真人能治得了病?”
明明是關心的話,非要以如此別扭的方式說出來。
秦煙在心底下嘆了口氣。
轉過頭來,“大夫瞧過了,沒瞧出什么毛病來,聽說寺廟里的梵音能安神,去聽聽也沒什么壞處,我也許久沒出門了。”
秦絡看她一眼,側頭對香琴囑咐道,“好好照看二小姐。”
沒再說別的,香琴連聲應和。
秦絡不滿意頭上戴的一支釵子,馬上要出門了,復又回房挑選釵子去了。秦煙沒管她,出門時遇到秦絡身邊的另一位侍婢翠芝,她已安排人套好馬車,等在門口。
秦煙想起前晚用完膳,秦絡和秦母撒嬌,說是最近和父親同僚的女兒喜好相投,秦母拍了下秦絡的手說,“黃大人如今高你父親兩階,算不得同僚了。”
遲疑下,又說,“黃家大小姐……名聲不好,你與二小姐也不宜交往過密。”
秦絡當時是怎么說的?
“論姿色,女兒不比黃大小姐差,女兒家就短短幾年青春,若能攀上尚書家的少爺御史大夫家的公子,咱們父親可不止官升兩級,女兒也要劍走偏鋒,殺出一條富貴路來。”
秦煙暗自琢磨,秦父的同僚,應曾經也是個從八品的主事,后來升了職,莫非靠的是那位黃大小姐?
前世王馥家世顯赫,結交的都是高門貴女,五品開外的官家小姐,仔細想想,仍是一個都想不起來。
但姓黃的閨秀,她倒有印象。
還是宮宴上聽人議論的。
禮部尚書身邊有一極為得寵的小妾,小妾膝下只有一獨子,到了歲數娶了妻,后小妾是一個接一個地納,妻妾成群,卻沒有一個能懷上子嗣,可給家里愁壞了。不成想,那庶子在三月三的詩會上認識了禮部主事家那待字閨中的大小姐,沒多久,就傳出黃大小姐懷上了尚書公子的骨肉。
女子未婚先孕是大大的丑事,便是有了身孕也要藏著掖著,消息卻似自己長了腿,在上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許是黃大小姐肚子里懷著的可能是庶子這輩子唯一的子嗣,尚書府還是將黃大小姐抬進府中給那庶子做了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