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過來,那我便過去。”
廣陵王說著,慢慢從床邊起身,拿起床頭的一只碧玉瓷杯,行至顏元今身后。
他一把拉住他,嘴里低聲呢喃起什么,一條碧綠色的小蟲爬上顏元今的袖間。
顏元今眉頭倏然一皺,如同被定住般,停在了原地。
不知何處變出的彎月小刀,緩慢地蹭上他肌膚。廣陵王輕輕在兒子的腕處劃了一道口子,用瓷杯在下接著,任由鮮血低落杯中,一滴、一滴,匯聚成片。
“這樣才是你娘親的好兒子。”他的聲音悠悠,猶在低語,收回那小蟲:“你們本就是一體的,誰也逃不開。”
滿滿一杯殷紅的鮮血,猶如世上最毒的甜漿,被這男人慢慢灌入床上沉睡僵尸的喉間。
勝雪煞白的肌膚下可瞧見清晰的血管紋路,那些紋路此刻在不約而同抖動著,如一條條河流,游走鮮紅的血液。褶皺的肌膚慢慢變得光滑平坦,結滿冰霜下因長久失血已然變得丑陋的面龐頃刻間又恢復成了美麗動人的模樣,除了已經褪不去的僵斑,每一處都美到失語,任誰都不會不為這張臉龐而動容。
“看,果真只有你的血有用。”
廣陵王似著了魔,愛撫發妻的發間:“阿姒。你又變美了……可你要何時才能醒來?”
顏元今身子猛然一顫,似終于回神,站在原地,看著腕處傷口還在細細滲的血,心間忽覺一陣無力的惡心感,那感覺讓他想吐,猶如幼時每一次,他捧著失血的手腕,獨自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嘔吐著。
真是沒用,都已經長大了,還是逃不開這種手段。
廣陵王笑了起來:“還站著做什么,真不過來看看你娘親么?”
顏元今冷笑:“她已經死了。”
“我說了多少次,你娘親只是睡著了。”廣陵王悠悠道:“我知道這些年你心中有氣,但一切等她醒了便好。等她醒了,我們便會變回幸福的一家三口,恩愛……”
“恩愛?一家三口?”顏元今像是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譏笑出聲:“你自欺欺人這么些年,竟然還不清醒?”
“你閉嘴!”
廣陵王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而后心口一痛,忽地劇烈咳嗽起來,唇邊擦出血痕。
顏元今淡淡看他一眼,低聲道:“我說了,倘若你這么死了,我不會替你收尸。”
丟下這一句話,摁住手上的傷口,轉身便離開了洞中。
一路走出落英殿,陳皮方才遠遠迎了上來:“主子……主子?!您氣色怎的這么差?您手怎么了?!”
又“呀”了一聲:“您!您眼睛……”
“滾。”顏元今只低低說出這么一句,殷紅色的眸子壓抑著無邊的怒火,聲音卻冷得像冰。
陳皮頓時不敢再多嘴,但曉得雖說主子在氣頭上,可就這么讓主子走出去也不是辦法,便連忙率先沖了出去,沖著在外的下人喊道:“都把眼睛給我閉上!什么都不許看!快點!”
下人們哪曉得發生什么,只得乖乖閉上了眼。
好在落英殿回棲玉軒的路上下人不多,直至廣陵王世子進了房,一路上也沒碰到幾個人。
陳皮在外頭默默守著,足足守了一夜,也沒聽見里頭傳來半絲主子動靜。
捆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