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溫聲道:“李娘子,是你替師叔祖將馬兒帶了回來,我替陰山觀謝過你。”
這小道士說完,便低頭在馬目邊輕輕一抹,再松開時,那一雙眼便已永遠地閉了上去。
道靈朝李秀色那邊看,見她眼淚亮晶晶在眼里打轉,心中只覺微微酸軟,便上前寬慰道:“李、李娘子,莫、莫要傷懷,此馬年歲至此卻還能借藥力重回往日英姿,就算與你短短相處的這、這幾日,想來也是無盡快、快活的!如今順應天命,并如愿歸家,再沒什么遺憾的了,娘、娘子也該高興才是!”
李秀色自然明白這道理,但她還是忍不住哽咽,道靈哪看得了小娘子難過,況且還是自己暗暗歡喜的小娘子,當下手足無措起來,手抬了半天,也沒膽子朝她頭摸上去,只有些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肩,還刻意將力道放輕再放輕了些。
不遠處。
小廝陳皮眼瞧著這一幕,萬分狗腿道:“主子,你要是不爽,我這就去替你把他那雙臭手撥下去再好好收拾一頓!”
顏元今望著那邊,目光移開,卻是輕嗤一聲:“怎么,你主子我在你眼中便就這么小氣?”
“那當然——”小廝立馬懸崖勒馬:“是沒有的!”
陳皮拍馬屁道:“主子,您何曾小氣過了,再沒有比您更心xiong寬廣的了!那我看就繼續讓他拍罷,反正又不是抱上去。”
廣陵王世子一邊的眉頭跳了跳,又睨了道靈方向一眼,轉身離去道:“莫要收拾得太狠了,連你這張嘴一起。”
“……”
陳皮嚇得一哆嗦:“主子,我的嘴便算了吧啊啊啊!”
嚷嚷的時候,目送自家主子漸漸離去,這小廝神色卻變得正經起來。
那老頭的馬竟也死了。
他低頭看了下腰間包裹小心藏好的藥瓶,心中一時五味雜陳,正沉思著,忽覺背后有個人,一轉身,卻是長齊。
這陰山觀的掌門說是閉關修煉去了,沒曾想這會兒居然出現在這里。
長齊卻只是盯著他手中的藥瓶良久,方才說道:“當年未能更改世子僵童身份,不但師父心中有愧,師叔亦然,他那般性情灑脫之人,因此自我懷疑,不可安心……只是我未想到時至今日,師叔縱然離觀,竟然還未放下。”
陳皮一怔,抬起頭來,卻見面前這位掌門只低聲嘆了口氣,隨即便隱入了霧中。
當夜妥善安葬了那馬,第二日,李秀色便不見了。
這小娘子本吵吵嚷嚷說也要練陣,但由于此刻只加她一個便成了雙數,并不可將這奇星八卦從“三陽”變成“五陽”,于是只好作罷。但她也不知哪來的精神,絲毫也沒閑著,還是馬不停蹄練了一整夜咒法。
直至道靈清晨去送飯,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門,便險些將碗急摔了:“李娘子不是在練咒嗎?怎、怎的又不見了!不會是又被僵尸抓、抓走了罷!”
一道人影鬼似地飄了過來:“不會的,上月十五玄直未事成,便已錯過最佳時機,無論是吳荑兒娘子,還是李娘子,都是安全的。”
道靈嚇了一跳,扭頭道:“顧公子走路怎、怎的沒聲響!”
顧雋充耳不聞,只盯著他手中捧著的玉梅甜棗粥看,一臉天真:“咦,道長手里這是拿的是什么東西?聞著真是叫人心生向往,饑腸轆轆。”
道靈撓了下頭,他拿的是粥啊!這么明顯的粥,這顧公子怎的都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