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今劍在那掌心轉了一圈后又再度拔出,顏元今面無表情,用腳將人身子一踢,露出正面。
老九喘著粗氣,面上混著鮮血污濁不堪,人也痛得神志不清,隱約便瞧見廣陵王世子那雙眼,此刻在若隱若現的圓月下似在漸漸發紅,卻又不甚明顯。
他哭著道:“放過我……世子大人,您行行好,求求您放了我,我不過是個幫忙做事的……人不是我抓來的……僵尸也不是我造的……求您……”
“求我?”
顏元今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可記得你說過什么?”
老九頓時一愣,這突然的一問叫他一時有些茫然,驚慌間想起這世子與那胎記小娘子的干系,可又一想就算他對那小娘子說話再難聽了些,這世子到底不在場,又如何能曉得?便只能連忙對著地上死命磕頭:“不,世子……我什么也沒說!我什么也沒說!我只是——”
話未說完,眼前卻是寒光一閃,而后只覺得唇間一痛,整個人都似是失去了一瞬間的知覺,也忽然再發不出任何聲音。
再一低頭,這才看見竟有半根舌頭直挺挺掉在地上,鮮紅如血,惡心至極。片刻的麻木后,巨大的痛感瞬間席卷全身,老九抓著自己的臉,近乎瘋狂地顫抖,無聲驚恐地尖叫起來。
廣陵王世子慢慢將他眼睛用劍尖剜下,又在他胯間一斬,看著這地上翻滾如爛泥一般的人,有些嫌棄地將今今劍上的血在地上擦了擦:“不記得也沒關系,這些沒用的東西我便替你摘了去。”
他面無表情地說完,正要起身,卻又想起傳音雀還聽到的巴掌聲,便又低下頭道:“哪只手?”
老九眼下全身殘缺,已經快要痛死過去,自然什么也再聽不進去,更是聽不懂。
便見顏元今點了點頭,手起劍落,用帕子輕輕擦了面上的血,隨后一丟,轉身便走,看都未再看他一眼。
身后的老九一左一右兩只手腕被生生砍下,悶啞的叫聲如惡鬼淋油,身子也如死魚一般于原地撲騰兩下,再也沒了掙扎。
室內,李秀色一動不動,謝寅坐于池邊,靜靜抹著自己傷口,眨眼工夫,忽聽“砰”一聲,是廣陵王世子又回了過來。
他衣裳盡血,饒是如此光景,此刻云霧散去些,月色照耀下,一張臉還是好看得驚人。
李秀色方才便聽見了,顏元今說得沒錯,那慘叫聲太驚人,她是該把耳朵捂上。可聽到那老九聲響,她到底是覺得痛快,只是除了痛快,還有些害怕,因她見過顏元今許多次打架的時刻,卻還從未見過他這般渾身滿是殺戮之氣的模樣。
她著急地打量他,確認他眼睛眼下似乎不怎么紅,至少她尚未看出來,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今夜是月圓之夜。
在他出現時,她雖是激動,冷靜下來卻仍舊擔憂,也頗為意外。
她確實是用傳音雀遞了消息,為了能讓衛祁在等人盡快發現她和小花的蹤跡,畢竟這類機關鳥要屬陰山觀之人最為熟悉,他們四處找她時定能發現此鳥。再不濟,陳皮也會發現此鳥。
那機關鳥雖是傳話而用,需去尋顏元今身上的另一只,可她知道顏元今今夜情況特殊,他定在密室當中,傳音雀進不去,尋不到另一只,最多一炷香,也會原路返回,守在外頭的陳皮也絕不會放任她不管,定會向衛祁在求助。
她知道顏元今今夜抽不開身,可他居然親自來了,還是一個人來的。
看著他滿身濺上的血,她鼻子忽然有些發酸。
這廣陵王世子是不是個傻子,他自己都自顧不暇了,怎么能一個人來這么危險的地方?
還在想著,身子卻在這時忽然被人一撈,竟又隔著紗被謝寅一把抓了過去。
“世子貼心,叫李娘子捂耳朵,可似是忘了,她已被我點了穴,動彈不得。外頭動靜實際是一聲不落,血腥得很,也不知有沒有嚇到李娘子。”他說著,抬頭看向顏元今笑道:“世子好身手,就是今夜似是殺氣過重了。”
顏元今視線在李秀色身上落了一瞬,也看向他:“你地盤的人便就這么點出息?”
“確實無用了些,有用的還未出來。世子下一個是不是要殺我?”謝寅還是笑:“世子若不殺我,我便要取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