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忽然帶了幾分陰惻惻,抬眼看向小廝,幽幽道:“而本世子不曉得。”
陳皮當即一個激靈,熟能生巧地撲通一記跪了下來:“主子!我錯啦!我再也不敢啦!下回給您喝東西前,必當小心再小心,以身試毒哇主子!”
沒喊完,嘴里飛進一方茶盞,正撞上前頭的大門牙上,直撞得陳皮眼冒金星,卻是將嘴堵上了。
“吵死了,把人吵醒你這副牙便別要了。”
把人吵醒,什么人,哪有人?
陳皮有些懵,卻沒不關心這些,只將嘴里的茶盞吐了,問出最想問的:“主子!您昨夜沒犯什么事兒罷?”
從方才他就擔憂著,這醉酒一夜無事發生可不像主子的風格,可別真不知不覺又把誰家房子燒了或者干脆殺了幾個人便好。
未曾想問出這話來,廣陵王世子揉著眉心的指尖卻是一頓。
他沉默片刻,忽而說道:“不記得了。”
陳皮立馬貼心安撫:“主子,不怕,不記得了,那便是沒做!”
“……”
廣陵王世子沒有說話。
見狀,陳皮忙又道:“對了主子,說起那黑衣人,據言他武功是上乘,可腿腳似乎不怎么靈活,若非是暗衛趁機打亂了他下盤動作,必也是逃不開的。”
腿腳不好?顏元今聞言,思忖半晌,“嗯”了一聲。
許久,又道:“謝寅可有什么異樣?”
“異樣說不上,昨夜他于大理寺行夜差,無其他動作。”陳皮說著,忙又從袖中遞出本名冊:“不過今晨顧雋公子那邊也傳來了消息,與主子猜的沒錯,他這些時日已經查清,英華書院的勢力確然已經漸漸密布于整個朝中,重要的官員中足有大半也確然都與這謝小公爺私下有所往來,且關系匪淺。謝家想操控朝堂,生出勢力,其心已超然若揭。”
這小廝說著嘆了口氣:“朝中幾位國公,多于朝中掌權。唯謝國公為人最是低調,素來不問政事,還常有行善積德之舉,年輕時甚至舍命相救于皇帝,若非是他,只怕圣上當時便……”陳皮到底不敢妄言,只道:“此時誰人不知?可國公非但沒有邀功,還在正妻死后遠赴寺廟修行,吃齋念佛,默默無聞,小的實在想不通,他怎會做出這般事來?”
說到此,又突然驚道:“難不成……這些布局,都是謝小公爺一人做下的?”
廣陵王世子只是默默聽著,偶爾仍抬手揉一下太陽穴,未置可否。
陳皮自顧自道:“未曾想這小公爺年歲不大,卻這般的有野心,若是煉尸也有他幕后操控,屆時再與宮中朝堂勢力里應外合,那胤都豈不是要大亂……”
顏元今揉太陽穴的手停下來:“說完了?”
他好像此刻并不關心這些,沒什么耐心。
只抬眼道:“說完了去打些醒酒湯來。”
陳皮這醒酒湯打得極慢,慢到廣陵王世子有些不耐煩起來,雖然更多是為旁的不耐煩。
他沒瞎說,他昨夜的事確實想不起來了,全然不記得自己犯了什么事。
只知道醒來時,是躺在小娘子腿上,睜開眼,入目的便是黑暗中那張隱隱約約有些shi漉的臉。
顏元今盯著那張面龐,有一些愣,恍惚間以為是做了夢。
視線稍稍下移,卻見她頭發是shi的,額頭上也冒著水珠,不知是汗還是什么,領口有些微亂,還有發絲與流蘇纏繞著黏在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