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雋沉吟道:“這么說是停了一陣,又突然打起了吳娘子的主意?莫非是之前所取的其余那些至陰女子血的份量不夠,眼下又需要了?”
道靈慶幸道:“好在吳娘子如今在陰、陰山觀上,倒是不必再、再擔憂她的安危!”
顧雋“嘶”了一聲:“可他們未尋著吳娘子,若是急需至陰之處子血為用,會不會再打旁人的主意?幕后之人心狠手辣,應當不好對付,尋不著新血,豈能善罷甘休?”
此言倒是讓氣氛一時沉重了起來。
廣陵王世子沒有作聲,半晌才開口道:“人在何處?”
那黑衣下人神色始終有些局促,插不上嘴,如今主子發問,卻忽然將牙一咬,直撲通一聲半跪下去,大聲道:“屬下失職!”
顧雋在旁一驚:“怎突然跪下了?”
“人被關了起來,不過——”下人沉聲道:“此人舌下含了劇毒,還未等屬下們拷問,便已自行咬破那毒丸,咽……咽氣了……”
李秀色幾人頓時啞然。
顏元今眉頭輕皺,卻也似乎不甚意外,道:“尸首呢?”
“仍在吳府。”
廣陵王世子“嗯”了一聲:“知道了。”想了想,又道:“明日將尸首裹著,帶去個地方。”
下人道了“是”,便先行離去,幾下飛檐走壁,來無影去無蹤,迅速隱入夜色。顧雋抬著頭目送,看上去很是欣賞的模樣:“這便是王府上的暗衛?身手當真是不錯。”
廣陵王世子睨他一眼:“喜歡?改日你被人追殺,也送兩個去太師府上保護你。”
“……”顧大公子道:“這倒是不必了。”他想起什么:“不過昨昨兄明日是要將尸首帶去什么地方?”
顏元今沒搭理他,只道:“眼下時候不早,不回去歇著?本世子累了。”
說著便率先回了馬車,車內喬吟依偎在衛祁在身側,似是倦極睡著了。這二人一個昏一個睡,倒是對苦命鴛鴦,廣陵王世子只掃了一眼,便有些興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
雖說他是幫了他們的忙,但老實說,出手相助是相助,但起因最初也只是因為見不得那紫瓜為他們操心罷了。廣陵王世子并非是多管閑事的人,對他們這副境地也沒太多感慨,甚至還覺得無趣,如同當日于濟世觀前眼睜睜看見喬吟下跪救人一般略有不解,弄成這般模樣,當真是值得的嗎?
腦中卻不合時宜地跳出了另外一張臉來,眉眼平平卻鮮活,說話時要么躲躲閃閃似狡猾的老鼠精,要么便是直勾勾瞧著你,一雙眼熠熠生輝,即便只是瞬間想到,都叫他的思緒一瞬間停滯。
馬車的簾子適時地被人掀起,上一瞬還在他腦海中的那張臉這一瞬忽然出現在了他眼睛,小娘子像是怕吵著車內那一對熟睡的有情人,貓著腰小心翼翼,連腳尖都是墊著。
發間的流蘇不小心勾上了簾旁的鉤子,她有些焦急去扯,流蘇沒斷,倒是那鉤子被她一把扯下了一半,小娘子唇角頓時一抽:“……”
手忙腳亂之間抬頭與廣陵王世子的目光撞上,立馬再是一抽,然后干笑,像是在說:這可怨不得我,是你家鉤子先動手的。
顏元今沒說話,只傾身過去。
李秀色身子一僵。
卻見他自然地抬手將她的流蘇與那鉤子的纏繞一圈一圈解開,似察覺到小娘子身體不自覺流露出的僵硬氣息,收回手時沒什么意味地輕笑了一聲,而后坐回原處,慢悠悠道:“這鉤子是上好的靈石玉做的,價值三百金。”
李秀色剛放松一瞬,太陽穴便是又猛地一跳:“多少金?”
見廣陵王世子沒吭聲,小娘子額上險些都出了汗,在腰間布袋里掏了半天,零零散散數了數,加起來也不過三金。
正局促著,顧雋與道靈先后上了來,顧大公子好心道:“李娘子不必緊張,這種玉他府上多著呢,平日里只會摔打著玩。”
“……”
曉得他有錢,沒曉得他這么有錢,李秀色再一次見識到了貧富差距,低著頭不說話了,只是與生俱來的仇富感讓她忽然看這世子有些不順眼,一路上都在心里罵著暴殄天物,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