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幾人都非是驕矜性子,對著陳皮頷了頷首,便兀自朝那廂小車去。李秀色似乎糾結了下,對著陳皮說句“對不住”,而后提起裙子便也要朝著衛祁在他們跟上。
陳皮忙道:“壞了!主子,小娘子跑了。”又滿口操心:“那車小娘子要是坐了,只怕腰都要顛斷。”
車內的顏元今默了一默:“知道了。”
片刻后。
陳皮駕車而行,時不時豎起耳朵聽車內情況。而此刻車廂內,則是坐足了五個人,其中有四人面面相覷了半晌,屬道靈最先打破寧靜,他摸著身旁花紋精致的軟墊,由衷感激道:“我還未坐、坐過,墊子這么軟……這么舒服、寬大的馬、馬車!多謝世子啊!”
后者似乎壓根懶得搭理他,只自己靠邊坐著,不輕不重地揉著額角,目光落至另一邊角落里安穩坐著的小娘子身上,小娘子此刻正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偏偏就是不看他。
像是覺得好笑,廣陵王世子并未說什么,將目光移開了。
車外陳皮聽著里頭并無異樣,像是忽想起什么,嘶了一聲,后揚脖子稟告道:“主子,那禮部的秦友死了。”
“什么?”李秀色坐得最外,聞言掀簾道:“他死了?怎么死的?”
陳皮道:“昨夜傳來的消息,據說是前一晚就已心疾發作而猝,此事禮部處理得低調,說是當夜就叫那秦家差人將尸首帶回去火化了。”
這么草率?衛祁在道:“這秦友原本可有心疾?”
陳皮道:“這并不曉得。只是主子叫我看著人,還待回來找時機押他盤問,誰料人卻已經先死了。”
“應當是白子石與吳承巡的事還是打草驚了蛇。”顏元今輕嗤道:“看來背后之人盯得很緊。”
顧雋皺眉道:“昨昨兄的意思是,秦友之死并非因疾?”
廣陵王世子未置可否,低頭撣去衣擺上因下山時不小心沾染的雜草:“誰知道呢。”
入夜,城西國公府門前停了輛馬車。
車子倒是氣派,喬府閽侍伸長了脖子看,見車上下來個小娘子,緊接著又跟著兩個粗布道士,三人行至面前,他才瞧清是那李府的三娘子和那個當日早被府中趕出去的陰山觀道士,沒等他們說話,已率先不屑道:“娘子打哪兒來的便回哪兒去罷!老爺說了,我家小姐近日身體抱恙,見不得人。”
衛祁在面露憂色正要說話,卻被李秀色攔住,她上前道:“我擔憂喬姐姐,便是來探病的。勞煩小哥進去通報一聲。”
那下人眼珠子都快白到天上去:“我家小姐有什么好擔憂的,娘子有時間擔憂擔憂自己罷。”
說著瞥了瞥李秀色額頭,眼神不言而喻,他本就是日日能見著自家小姐美貌的,對李秀色這般面有胎記者多少有些瞧不上,又見慣了一眾小娘子們對自家小姐大獻殷勤攀附國公府關系,語氣便又沾了些不耐煩,續道:“再者這都戌時了罷?老爺說了,這個點兒誰來都不便通報!”
“哦。”馬車內忽又下來一人,不緊不慢道:“是嗎?”
閽侍是個眼力不好的,瞇眼瞧了半天也沒看清,直至聽見那人身旁的小廝嗷嗷亂叫:“好大的膽子,我家世子前來問候,便叫你這么在門外晾著?!”
這下人登時一驚,屁滾尿流上前來,忙道:“原是廣陵王世子!早說是您來了,怎還會叫您在外頭等著!”
拍馬屁時,又瞥見馬車里居然還有一個,模樣也極為眼熟,乃是顧太師家的那位公子,更是畢恭畢敬:“二位且等,我這就進去跟老爺通報一聲。”
跑回去時穿過李秀色幾人身邊時,還有些不耐煩地說了聲“讓讓、讓讓”,道靈瞧見這閽侍對人天差地別,忍不住撓了撓頭:“早知道便叫世子先、先下來了。”
下人一陣風似的來去,“老爺說了,快快請進。”
說著便要將廣陵王世子與顧雋迎進去,顏元今卻是未動,只對著李秀色方向看了看。這閽侍再是個蠢的也看明白了,忙對著李秀色道:“小的方才眼拙!娘子先請!”
李秀色哼了一聲,領著衛祁在他們進去。
廣陵王世子行在最后,經這閽侍身旁時,眼神未給他分毫,只丟了一句:“日后再叫我看見你出言不遜,這張嘴便別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