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生不如死?!?/p>
言至此,便是一聲嘆息。
李秀色心中一時冒出些莫名酸楚。
倘若不是她曾親眼撞見過,想來她聽到這番話定是要笑掉大牙,
這般狼狽又難看的形容,怎會與那個不可一世的漂亮得像個花蝴蝶似的廣陵王世子有半分干系?
可她確實是看見過的,那昏暗潮shi的山洞中,有著少年不住顫抖的身子,有著他失去意識的眼眸中滿是血紅的底色,她當時只知道害怕,只以為他是發了瘋,卻不知原來他是那般的痛。
她低聲道:“難道就沒有辦法……”
“沒有?!?/p>
長齊道:“此后數年,師傅尋找了許多方子,都無濟于事,直至匆匆抱憾而去,也未能真正解決這一難題?!?/p>
難怪總覺得這道長對世子有愧,原來竟是這么個愧法。
“師傅當年身為陰山觀的掌門,一生行善積德,造福天下,本是從未做過半件違心錯事,偏偏唯有這一件,因著陰山觀數位弟子與自身欠人的恩情,不得不去弒殺一位無辜孩童的性命,此大錯萬萬無法彌補,這是師傅的錯,更是整個陰山觀欠下的錯,縱使以命相抵,也無法化解心中只愧?!?/p>
老道長聲音沉重:“而當年為救小世子,師傅所行之陣本就會傷及自身心脈,救人時也在傷己,又正值本該閉關之時,屬于破功施法,更為大忌。說來,他的確算是拿自己的性命,生生去換了這一條命來。”
李秀色一時震驚,未曾想那度衣真人竟做到了如此地步,下意識道:“此事顏元今知道嗎?”
長齊搖了搖頭。
李秀色一時無言,便又道:“……那王妃呢?身為母親,看見孩子出世后如此可憐,便不會心中有愧嗎?她就不做些什么?”
長齊沉默半晌,開口道:“孩子出世當夜,王妃便在小世子的房門外自戕了?!?/p>
李秀色一怔:“自戕?”
長齊閉目,思緒似乎隨之飄遠:“彼時師傅正在給剛出世的世子施陣,無法中斷而出,更不許旁人靠近,隱約只聽得房外傳來各種奔走呼喊的聲響,直到三日后再出門,便看見府內掛滿了白綾。”
李秀色忍不住道:“她為何偏偏是在顏元今的門外……到底是為了看他一眼,還是為了再度殺他?”
長齊未答,只笑了笑:“王妃一死,廣陵王便好似發了瘋。”
一日之內便尋遍名醫,只求有人能救下自己的妻子。
可是刎頸之深,難以回天,再有高人,也只能為之吊下幾日的一絲生氣。
廣陵王絕望之極,不知從何處聽聞了道家一方禁術,可使人死后化僵,保全尸身。自此便一意孤行,認定化僵方能留下這一絲生氣,使身軀不腐,終有一日讓人死而復生。
李秀色皺眉,回想起幻境里看到的那躺在床上的“王妃”,忍不住道:“所以是您的師傅幫他施了禁術?”
長齊搖頭道:“王爺確實只身求上陰山觀,懇請掌門為妻子施陣,但被師傅拒絕了,他不愿再做違心之事,便只好閉門不見。”
“此禁術應是這廣陵王尋得旁門野道所做,與陰山觀無關。師傅雖知曉此事,卻也無可奈何,他深知廣陵王已神志不清,情緒崩潰,定聽不下自身勸誡,便只留下一包符箓與一句勸誡,那就是王妃體內曾飲百尸水,若對她施行禁術化僵,便需得日日小心,符咒壓制,難保某日不會僵氣過甚,傷己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