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便趁亂也從園中悄摸溜了出去,一路捧著肚子笑。
小蠶跟上來道:“這尚書家的公子平日里作的儀表堂堂,如今當著眾人面丟了大臉,只怕明日全都城都會傳開來,他怕是要有幾月都不敢出門了!”
“何止幾月,以后但凡他去在任何小娘子面前,對方都得記起他脫了褲子落水污穢滿身的模樣。”李秀色拍了拍手:“誰叫他欺負人,這是他應得的。”
小蠶拍馬屁道:“顧夕少爺對小姐這么好,還給小姐話本子看,小姐幫他是應該的。”
只是連小蠶自己也沒想到,往常她家三小姐從未想過報復那些挖苦取笑自身的人,眼下卻一心要為旁人受的委屈討理,小姐當真是俠義心腸。
“那僵真名換做櫻桃兒,本就是道靈道長趁著今日天氣陰涼要在山下某地收回觀中的,半路正好借我一用。那日叫你傳信給他,便是為了今天。別看她模樣嚇人,實則腦后貼了‘指揮符’,傷不了人,也逃脫不了,嚇人剛剛好。”
又嘆口氣道:“這櫻桃兒生前也是個苦命人,原是歌妓一名,用自己攢下的銀子替自己贖了身后,卻最終被情郎蒙騙陷害至死,死時懷中還有未成形的孩子。”
“她做歌妓時趙乾真也曾去聽過戲,曾騙過她要為她贖身,她信了,還為此感激良久,誰料這位衣冠楚楚的趙公子騙了身心后,一出門便將她忘了。”
“櫻桃兒最厭惡世間多情虛假又令人作嘔的男子,雖不是被趙乾真害死,但叫她嚇一嚇他,也算好好給她解了氣。”
李秀色說完,這才想起什么:“道靈道長可在府外等我?這回幫了我這么大一個忙,我可得好好謝謝他。”
小蠶道:“道長已走了。”
“走了?”
小蠶點了下頭:“他叫我同小姐說,今日之事本不過舉手之勞,小姐不補放在心上,還得感謝小姐了了櫻桃兒一心愿。陰山觀事務繁多,他已先行離去。”又撓了撓頭,因著那道士口吃,她聽得艱難,有些記不太清道:“還說了句什么……哦,說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要定心遠離,只怕不可再與小姐相見了。”
李秀色:“啊?”
趴在墻頭繼續偷聽的陳皮:?
冬春交替之時,天氣還尚冷,尤其陰雨天時,半點陽光不見,更是寒意刺骨。饒是如此,東郊馬場今日還是設了上半年的騎射日,還添了馬球賽事,熱鬧得厲害。
小蠶已經回府,李秀色獨自趕到時,已是人滿為患,她再一次生出了誤入盤絲洞之感,也在人堆里憑借自己努力再度擠出條路來,尋了個視線不錯的位置。
忽聽場上騎射已開始,李秀色看熱鬧過去,瞧見了位于最中央的那一位——謝寅。
他今日穿一身白色勁裝,腰間系了赤紅色鑲玉帶,頭發利落扣于觀下,倒添了幾分不同往日清雅的颯爽之感。所乘之馬是匹白馬,唯獨側身有一道閃電狀黑紋,李秀色認得,這是傅秋紅那日所說的“飛電”,眼下原是謝小公爺所有了。
場上飛速疾馳,飛電勢如破竹,遙遙領先。
場邊不乏喝彩之聲,李秀色跟著喊了幾句后,思緒卻忽然有些飄遠。
也不過幾個月前,她在此處看過一場比試。場上那人渾身丁鈴作響,好不招搖,最是騷包顯眼。
思及此,她目光下意識又在場內四周望了望,忽聽側方有人交談道:“世子不在,想來這回頭籌必是小公爺莫屬了。”
另一人嘶一聲,奇道:世子素來無一場缺席,今日怎的未至?”
前面那人道:“聽說似是病了罷。”
“病了?”
那人也不知何處打聽來的,小聲道:“誰知道呢,總歸連騎射都來不了,怕是病得不輕。”
李秀色眉頭一跳,還欲再聽,那兩人卻未再說,而是走遠了。
顏元今生病了?難怪這幾日都未曾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