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打聽到衛(wèi)道長于何處。”她思忖了下,想起什么道:“對了,替我給陰山觀的一位喚做道靈的小道長捎封信問問。”
道靈收著信時已是第二日了。
陰山觀位于山頂,今日天氣甚差,通天都冒著寒氣,他拆了信童遞來的信,方拆開來看,第一眼瞧見落款處“李秀色”三個小字,眉眼頓時彎彎笑起來。他笑容憨厚,瞧見信的內容,神色又變得憂心忡忡。
正苦著臉,一旁一個師兄過來道:“怎么,弄砸了趕尸隊伍,師傅罰你蹲半天馬步,便愁成這般了?”
道靈言語遲鈍,方想說“不是”,那師兄又遞過來個食盒,嘆口氣道:“給思過室那個師弟送去罷,兩夜未吃半點東西了,人都該撐不下去。”
道靈拿了食盒朝思過室去,方至門邊,便從縫里瞧見一道于蒲團之上跪得筆直的身影。上堂擺滿了道經與香燭,兩旁染著道家罰跪香,香氣裊裊幽幽,有些靜寂之感。
道靈方要進去,便聽得室內一邊傳來一聲輕嘆:“你到如今,還想不明白?”
“弟子有錯。”衛(wèi)祁在唇色有些發(fā)白,神色卻是堅毅:“但心中無愧。”
“好一句無愧。”長齊真人抬手捏了炷香,于指尖捻了捻,沉聲道:“你可知我為何罰你?”
衛(wèi)祁在一字一頓:“弟子尚未化俗,便私自動情、動心、動念。”
“還有呢?”
“擅闖他人府中生事,有損觀中聲譽。”
“那娘子是喬國公之女,官中女兒,世家子弟。管教之人乃其生父,你如何得闖?我深知人皆有七情六念,實為人之本能,但既入道家,你不能約束自己,反倒與人私相授受,叫人一紙告上觀中來。你可知如若不是我將那紙攔下,八方真人、六位住持齊齊會審于你,我雖是掌門,也難保你不被落下污名,掃地出門。”長齊似乎長長地嘆了口氣,花白的胡須在他掌中有些枯澀:“屆時……你恐怕連個俗家弟子也做不得。”
“弟子知錯,甘愿受罰。”衛(wèi)祁在低聲:“但……此事與喬娘子無關,她并非與我私相授受,不得背上此等污名。一切乃弟子主動自愿,懇請師傅言談之間,勿要殃及于她。”
長齊半晌未作聲,而后道:“你可知沾上情愛并非善事,并且有違道心。”
衛(wèi)祁在沒有言語,只是背脊稍稍彎了一些。
他的道心早便亂了。
“當年并非沒有人為情愛之事失了本心,不惜做出欺師滅祖之事,甚至私自修煉禁術,最終被逐出觀中。莫非你還想步入后塵不成?”長齊話末,音色中還沾染幾分自嘲:“陰山觀中倒也是盡出奇才。”
“你自幼被撿來觀中,生養(yǎng)于此,陰山觀給予你再生。你于河流之上、襁褓之中時便懷揣著一本道經,天資難得,道骨封存,除卻已故的師尊與你那位不著調的度裳師伯,我平生再未見過此般根骨。你師兄雖功法比你高,但他畢竟年長,也已至極限。我深知,唯獨是你沒有上限……你是為師最得意的弟子。”
長齊靜靜地看著他,神色于燭火中忽明忽滅,有些悲哀,也有些固執(zhí):“道機。你天生,本該便是為道而生的。”
李府徹夜燃燈。
小蠶急急道:“弄明白了,原是那衛(wèi)道長與喬娘子前夜于歸府路上,在、在離國公府距近之巷,做了些親昵之事,恰被喬國公歸府的馬車撞見了。”
“說是喬國公險些氣得吐血,大罵喬娘子毫無分寸,身為女子還未成親便同他人親親我我。喬娘子不服,只冷聲道憑何女子便不能親親我我?她想做便做,只要她喜歡。喬國公大怒,還給了喬娘子一巴掌。”
李秀色聽得驚心動魄,擔心道:“喬姐姐挨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