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頰已然爬上了紅暈,
走路也變得歪歪扭扭起來。
喬吟在后頭小心翼翼將她攙著,生怕磕著碰著,一面打趣道:“李妹妹不是說千杯不醉么?”
顧雋在旁搖頭:“揚州亭的紅葉白入口之味雖淡,性卻極烈,饒是酒品尚好之人,
也難保不會低頭。李姑娘今日喝得不少,看來是有些醉了?!?/p>
這小娘子似乎天生與旁人不同,
旁人生病喝醉,
或是無精打采,
或是眼神迷離,
她卻總是愈發精神,明明已酒氣熏天,一雙眼卻還是亮得驚人。
顧府的馬車傍晚便要出城,眼下時間也差不多了,幾人于樓下送別,李秀色站在最前頭,雖搖搖晃晃,卻還是上前踮腳拍了拍顧夕的肩,
借著酒勁,
頗有些語重心長地囑咐道:“回去之后,好好上學堂,要聽顧伯母的話……”
顧夕點點頭:“好?!?/p>
“若要去踢蹴鞠,
也要保護好自己,莫要受傷,這張臉這般俊俏,別掛了相……”
顧夕繼續點頭:“知道了知道了。?!?/p>
李秀色打了個酒嗝,迷迷糊糊看他一眼,想起那日花園里的事,她雖然和顧夕心知肚明地從未和其他旁人提起,但仍是長嘆一口氣:“莫要因為一些舊事難過,要像你此番來都這幾日一般開心,記得么?”
顧夕眼睫稍稍一顫,頓了片刻,而后擺手作瀟灑道:“那是自然!漂亮娘子,你瞧我不開心么?。”
李秀色一皺眉:“莫要嬉皮笑臉,我同你說正事呢。”
顧夕便只好又道:“知道了?!?/p>
雖然還是個小孩,但少年人個頭其實早拔高了不少,眼見著李秀色還在那自顧自滔滔不絕,這小子卻忽然將她朝自己方向輕輕一帶,而后伸出胳膊將她一抱。
“我會給你寫信的?!鳖櫹Φ溃骸昂煤蒙蠈W堂、踢蹴鞠不受傷、天天開心、不惹母親生氣,這些事,我都會做到的。我寫信告訴你,你記得看我的信?!?/p>
說完,沒等李秀色還在發愣,少年手臂緊了一緊后,便很快放開了她。
小少年瞧著她,一改方才認真,一臉得意洋洋:“這是我從學堂學來的送別禮儀,漂亮娘子不會介意罷?”
李秀色一個現代人,自然是沒覺得有什么所:“自然——”
說著,忽又上前一步,爽快地又禮尚往來將顧夕一把摟了住,沒察覺少年身子倏然一僵,只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猶如同老友作別般大聲道:“一路順風?。 ?/p>
直到她放手,小少年也沒從懵然中回神,面頰上還罕見地現出兩抹紅。
喬吟在一旁看著,面上掛著曖昧的笑,旋即似是想起什么,看了一旁紋絲不動的廣陵王世子一眼,笑吟吟道:“聽聞抱別是外邦的禮節,世子見多識廣,應當也曾聽過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