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默默道:“他攙住了你,你也為他解了簪送何人的圍?!?/p>
難怪說這簪子是定情信物,原是因此結的緣。
回憶往昔,大抵甜蜜也變得痛苦,吳荑兒面露悲痛之色,續道:“我與他自此相識,相知……到最后相戀。”
吳員外在旁緊皺眉頭,怒道:“不知廉恥!”
忽聽不遠處廣陵王世子嘖一聲,他頓時又收了余下訓斥女兒的話,不作聲了。
“子司自知家境貧寒,便決意要考取功名,待之后再來迎娶于我。可誰知還沒等到那時候,我爹他,便已給我說好了一門親事……”
顏元今聽到親事二字便很是反感,大概是推己及人起來,瞥了不遠處的某才被定下親事不久的紫瓜一眼,冷哼一聲:“又是說親,棒打鴛鴦莫非還是種什么習俗不成?”
李秀色不由多看了他兩眼,過去也沒見這騷包這么為旁人的故事這般打抱不平,今日語氣怎的這般煩躁,搞得好像被棒打的是他似的。
吳員外一臉菜色,這小世子說話絲毫不給他情面,偏偏他又不好說些什么。
吳荑兒道:“自知道這個消息那天起,子司便好似變了一個人,發了瘋似的讀書,功名也成了一種執念,整個人都變得異常焦慮和著急,他生怕錯過一次殿試,便會就此錯過了我。終于在去年春時,參加了科考。”
“我知道子司的才華,以他的能力,考得前三甲定不是問題,科考過后,他也是這么和我說的,我們以為看見了希望,找到了未來,可到放榜那日,榜上卻沒有他的名字,甚至連前三百進士他都不在其中……這件事屬實太過奇怪?!?/p>
李秀色皺眉,猜測到:“你懷疑是有人從中作祟?”
吳荑兒道:“不是懷疑,是一定?!?/p>
她言語無比堅定,讓李秀色心中不禁咯噔一聲,腦中不經意跳出“江照”的身影。
聽起來太過熟悉……
這衛朝科舉莫非真就這么黑暗?兩樁冤情,都被她撞上了?
“放榜之后,子司便如同著了魔,整日想著弄清自己為何不在榜上,甚至想過去御前鳴冤鼓,可全都無濟于事,我不忍心見他這般,便讓他不要再想功名的事,開始計劃與他遠走高飛,出逃私奔,可一次又一次,還是被抓了回來,而后便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打得傷痕累累。”
“我如何能讓他這般?如何能見他一次又一次受傷?比起與他在一起,我更希望他能平安無恙,便終于死了心,決意和他一刀兩斷,約他出來,說了狠話,讓他不要再來尋我,去過好自己的生活,還將金簪退還給了他,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就在當夜,他便……”言至此處,她聲音已越來越低,嗚咽地詞不成句:“便……便在涼緣湖跳了河?!?/p>
李秀色聞言,心中一時也情緒復雜。
雖說這吳荑兒是好意,可廖子司本就已經足夠凄苦,前途失意后,感情也受了此等重創,無疑是雪上加霜,大抵已是無比絕望,對人世再無眷戀,才一時想不開罷。
吳荑兒嚶嚶哭起來:“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李秀色不知該如何安慰,只道:“這也不是你的錯。”
“他死后,我時常都在夢里遇見他,可醒來才知道是空歡喜一場,直到一個月前的夜里,我歸府時被人跟蹤,那些人想擄走我,情況危急時,忽然有一道黑影跳出來,從他們手里救下了我?!?/p>
李秀色心頭一跳:“被跟蹤?”
“是,自從上個月起,已不止一次被跟蹤了,每次都有驚無險,若非是那道黑影救我,恐怕我如今不知會怎樣?!?/p>
“那黑影……”李秀色看向面前的僵尸,頓了頓道:“便是他罷?”
吳荑兒沉默一瞬,點了點頭。
她眼睛紅紅,忽而自嘲地笑了笑:“我害死了他,他化成了僵尸,卻沒有一絲一毫地怨我,而是來三番五次地保護了我。”
“春宴上,他也并非是想擄走我,只是想趁那日我丫鬟不在身側時與我見面,親手將我退還給他的金簪再送給我。你們在林中尋著我時,我也只不過是在作戲,為的是不讓你們抓住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