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偷偷打量他胳膊,回想起昨夜這廝撕咬自身的模樣,驚嘆他一夜過后竟能如無事發生過一般,又精神濟濟起來,約莫也有好好收拾過自己,倒真是個重形象的騷包。正暗暗思忖著,不想廣陵王世子的眼神忽而冷冷瞥了過來,她忙一驚,迅速將目光收了回來。
“世子,”喬吟看著顏元今方向,輕皺的秀眉微微一松,問道:“您昨夜歇息得可好?”
后者未應聲,反倒是陳皮忙應道:“好好好,主子昨夜自然睡得可好了,如何會不好呢,您說是罷,李娘子?”
“……”
李秀色:?
陳皮說完見對面三人紛紛怔了一瞬,便立馬拍了拍自己的嘴皮,壞了壞了,他著急替主子遮掩,口無遮攔,也不知怎么一時嘴瓢問到了這李娘子頭上。
喬吟果然面露奇怪,衛祁在更是不解道:“這世子睡得好不好,緣何要問到李妹妹頭上?”
李秀色忙道:“我住世子隔壁,離得近了些,昨夜陳皮小哥當是這個意思。”
陳皮忙擦擦汗,點頭如搗蒜。
期間不敢看主子一眼,生怕被眼刀生刃。
喬吟又看了顏元今片刻,沒有多問,遂將目光收了回來。李秀色見她瞧那騷包的眼神頗有些古怪,還未來得及細想,忽聽衛祁在道:“李娘子,你可還記得昨日于停尸房聞見的焦味?”
李秀色點頭:“記得,我尚在奇怪呢,既是七八年前發生的火災,為何到如今氣味還如此清晰。”
衛祁在道:“今晨我與喬姑娘又去了趟,該地偏僻,雖未見著那王五,但是偶遇一位拾柴娘子,問到了些。”
“原來那停尸間是破敗后改用的,八年前還是個新造的妓館,名為采泉班。說是在開張前一夜,忽起了大火,樓里當晚大抵有一二十人,卻唯跑出來三人,其余皆死在了大火之中。”
他說著,嘆口氣:“我那日羅盤所探,多半是樓中枉死人的冤氣。”
李秀色心下大駭,喃喃道:“焦味經久不散,怕也是因亡魂久久不去。”
喬吟道:“那看門的王五昨日說的倒也不是大話,聽那娘子言,這王五原本也是村中富商,這妓館當年便是由他領頭,同幾位兄弟承包建設的。樓燒了后,王五雖撿回了一條命,但一番心血都砸在了里頭,自此一蹶不振,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此人貪色好賭,嗜酒好煙,身家迅速敗光后,便守著這一處焦樓度日,活得連同乞丐都不如,性情愈發瘋癲,恰好村中需一方停尸處,有人提議便用采泉班,此地陰氣重重,恰配死尸暫留。本以為這王五會不愿,誰料他一口便答應了,但需村里人給他錢,還要自己包攬看門及仵作活計,每送來一個死者,都得讓家屬給他點煙酒錢,待人家將尸體運走下葬,他還會去幫忙埋了,再騙些酒錢。”
她哼一聲:“此人只在乎有酒有煙,一條命全憑萎靡頹敗之事吊著,自是不怕鬼神,也不懼僵尸的。”
李秀色沉吟:“難怪見他雖衣著破爛,言語卻囂張至極。”
又問道:“衛道長,可曾探到那害人飛僵下落?”
衛祁在搖了搖頭:“奇怪得很,此村雖有尸氣,卻過于濃厚,將村子全然籠罩,隨處一個角落便可感知,且羅盤指針方向飄忽不定,時而朝東,時而向西,壓根無法準確辨別那僵尸所在。”
李秀色奇道:“為何會如此?”
衛祁在輕皺起眉頭,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總覺得,此地或是……”
話未說完,忽聽不遠處小二道:“上菜了!”
掌柜一死,這全能小二倒是包攬了店中一切活計,上至老板,下至廚頭。年紀雖不大,但約莫是自幼鍛煉出來的手藝,倒是頓頓做得美味。
他畢恭畢敬給顏元今那桌呈上陶盅,對陳皮道:“這是按您吩咐,特意給這位公子做的補湯。”
陳皮忙掀開盅蓋,拿手扇扇那熱氣騰騰的香氣,而后乘上一小碗雞湯遞上去,狗腿道:“主子,快些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