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見她面容嬌麗,出手闊綽,面色當即舒坦起來,未多說什么,只將銀兩放在手心掂了掂,寶貝地親了兩口再揣兜里,隨即才拉開大門:“進去罷。”
停尸間內無人打掃,臭氣橫生,漆黑幽暗。乍一開門,灰塵撲面而來,還帶著股莫名的焦味。
幾人甫一進去,看見面前景象,便不禁愕然。
只見面前停放著四床被白布所蓋的人尸,形狀卻均非尋常躺著,而是豎高著、直挺挺的,赫然如小二所言的跪姿。
老仵作上前“嘩啦”一下掀開一塊白布,拿煙斗一指道:“這些死尸過半年便會發臭,過去那幾具都已埋了,只剩下這四個。”
那尸首跪在尸床,神色扭曲可怖,干癟可見根根凸起內骨,死死盯著朝著三人方向,雙眼睜得極大,似看見了什么極為驚恐之事,喬吟稍怵道:“這……怎的還是跪著?”
“哦。”老仵作懷里不知何時又抱了個酒罐子,一邊喝著,一邊不以為然道:“死時便是這模樣,我嘗試給掰直,奈何壓根動不了,幾位若不信,自己試試?”
李秀色倒吸口氣,訝道:“你、你怎的看上去一點也不怕?”
仵作道:“我王五過去什么世面沒見過,幾具尸體有何好怕的?”他說著,指指面前這具尸首:“這錢老板以前還得給老子幾分面子,找我一同做生意呢!哼,若不是老子這兩年沒落了,還至于被錢有來這個鱉孫瞧不起?他如今死了,老子快活得很,還得謝謝那個僵尸!”
這王五說話時滿身酒氣,也不知幾分真假,他跳過錢老板,又將另幾具的白布也拉了下來,一一指過去道:“喏!那具便是吉風客棧的王掌柜,還有那個那個,那孫子,過去不也得喊我聲大哥?還有最里頭那個,那個是前陣子死的小道士……”
他扭頭看了看衛祁在,大著舌頭道:“同你一樣,沒用的東西。”
衛祁在只顧觀察尸體,無甚反應,倒是喬吟面色難看了起來,正要上前,卻忽聽李秀色道:“這地方過去可是失過火?”
王五這才將目光放在這胎記娘子身上,醉醺醺道:“你個丑丫頭倒是眼力尖,不過那分明已是七八年前的事了!想那時候,老子還是一方富霸,說蓋什么蓋什么,還用得著現在受那幫孫子欺凌……”
李秀色打量這屋中狼藉及黑漆漆的墻面,捏鼻奇道:“七八年前?可明明眼下還能聞見焦味。”
衛祁在心下也奇怪,于旁掏出了羅盤,見指針旋轉,沉吟道:“此地陰氣十足,似……”他言語一頓:“似有不少冤魂。”
喬吟皺眉道:“此處為停尸間,有些冤魂,也是常理之——”
話未說完,對面的王五卻突然砸了手中酒水罐子,撒酒瘋似的踩了一腳,怒道:“這么不經喝,兩口便沒了!”
他兀自朝前走,朝三人一推:“起開起開,老子要去買酒了,別礙事!”
走出兩步,又退回來,色瞇瞇的眼神朝喬吟身上飄了飄,伸手過去:“好娘子,還有銀兩么,再多給我些。”
眼看他手便要伸至她身上,喬吟被酒氣熏得皺眉,還未出手制裁,卻見衛祁在擋了上去,將她護在身后,沉聲道:“老伯自重。”
王五頓時白眼一翻:“晦氣。”
罵完,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一身破爛衣裳,嘴里哼著小曲,摸著懷里的幾塊銀子,美滋滋朝著酒家行去。
傍晚時,幾人回至吉風客棧。
兩日顛簸,委實有些疲憊,隨意用過餐后,衛祁在給了李秀色喝喬吟各自一張藍色符紙,介紹道:“此為遮息符,是師尊當年專程為抵御飛僵所研制,飛僵性厲,且會百步吸人精血,過去觀中不少人因此栽了跟頭,有了此符,隨身攜帶,便能讓飛僵感知不到你的氣息存在,在它眼中,如同死物一般。”
李秀色驚喜道:“還有這種好東西,可是帶上它,便不會被那飛僵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