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丑丫頭沒別的本事,溜須拍馬倒是有一套,不過誠然她說的也都是實話,廣陵王世子受用地挑了下眉,隨后目光落到她腳邊地上被擱置的藥瓶處,伸手便撈了過來,捏在掌心,先是皺了皺眉,而后連看都懶得多看,隨手便是一丟:“沒用的東西。”
李秀色見狀嚇了一跳,急忙起身要接,可終究沒來得及,眼睜睜瞧那藥瓶砸在石墻上,砰啪摔了個粉碎。
她登時氣道:“您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顏元今頓了頓,語氣閃過一絲不悅:“你沒看見?”
李秀色深吸口氣,罷了,此人惡劣至極,她跟他壓根說不通。她忍住情緒,從地上爬了起來,努力換上張笑臉:“世子,咱們繼續(xù)吧。”
說著,就要主動率先朝前走,冷不防卻又被人揪住后衣領(lǐng),拎小雞似的提溜了回來。
顏元今絲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丟在后頭,隨后擦了擦手,自己朝前走。
李秀色連忙跟上去,奇道:“誒?世子,您不要我保護你了嗎?”
“保護?”
廣陵王世子嗤一聲,似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
“管好你自己,”他腳步不疾不徐,語氣輕蔑道:“若是后頭冒鬼將你一口吞了,別妄想有人能救你。”
“……”這人怎么還嚇唬人呢!
顏元今朝前走了兩步后便停了下來,手持方才替李秀色敲骨的斷箭,稍稍蓄力后,指尖一彈,那箭身便霎時間利落飛出,順著前路的磚格一連蹦出了好幾跳。
而后只聽得“刷刷”聲,站在后頭的李秀色只覺得眼花繚亂,還未看清,面前地上就多了一堆被打落的斷箭。
前頭那人拍了拍手,解決了什么麻煩似的,好整以暇道:“三深一淺。”
李秀色眉心一跳,他這么容易便尋出規(guī)律來了?
廣陵王世子腿長,步子跨得極為輕松,照順序依次走著,果然一路通暢,李秀色在后頭稍稍跟得有些吃力,卻也勉強沒掉隊。
不知走了多久,只覺路盡頭似又出現(xiàn)了燭光,忽明忽滅,洞中明明無風(fēng),卻仍在不住搖曳。
“叮、叮叮——”
李秀色便在此時聞見聲響,下意識抬頭,自背后看見顏元今肩側(cè)垂落的辮尾似輕輕搖晃起來,銅錢發(fā)出清脆聲響,較比先前更加清晰。
她還未來得及好奇,便忽覺有誰在身后輕輕拽了自己衣領(lǐng)一把,尖尖的指尖略過她脖頸,叫她不禁有些癢。
李秀色下意識抬手要揮開,卻忽而想起到什么,猛然頓住了步子,直勾勾瞧著面前顏元今兀自朝前的背影。
不對。他走在她前面,那后面的是……
未等她細想,頸后忽又吹過一陣徹骨陰風(fēng),似有紅煙飄過,吹起她一層雞皮疙瘩。
李秀色身子一顫,想要動作,卻驚覺自己似被點了穴般,竟然絲毫也動彈不得,想要張嘴呼喊,喉嚨也像被掐住似的,縱然可以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她只覺身后涌起無盡的寒涼之意,那只手自她脖頸緩慢朝前游走,指尖輕輕刮上她的臉側(cè),撫摸她的輪廓,又轉(zhuǎn)而向下,撥開她領(lǐng)口,慢吞吞地,似要探入她衣襟。
李秀色登時驚住,那觸感極其粗糙,帶著股莫名的森氣,叫她毛骨悚然,又惡心得恨不得原地死去。她渾身戰(zhàn)栗,拼命試圖掙扎,可即使用盡力氣,也還是動不了半根手指頭,再拼命張嘴呼救,可依舊毫無聲息。
視野里廣陵王世子的步子停頓了一瞬,李秀色心中頓時燃起一絲欣喜希望,可還未來得及高興,卻見他在頓了一頓后,又兀自悠哉悠哉地朝前走去,錦袍翩翩,漸行漸遠。
李秀色的心情瞬間又跌入了谷底。她并不意外,他本就素來將她視作空氣,不在意她有沒有跟上,眼下她無法求救,他便果真毫無察覺,連頭也未回。
可她還是心急如焚,又手足無措,只能緊盯他身影,心中默默吶喊,就一眼,但凡他能轉(zhuǎn)頭看她一眼也好啊。
身后那東西緊貼了上來,粗糙的手掌一寸一寸,順著她肌膚向下探去。
李秀色簡直快要哭了,她眼下叫天天不應(yīng),分明救星就在前方,卻還要眼睜睜看他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