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志?衛祁在疑道:“什么標志?”
顧朝搖了搖頭:“這我倒是不……”
他話還未說完,便聽身后嘶了一聲:“誒?我怎么好像在哪見過?”
幾人回過頭去,見說話的竟是顧夕,這小少年依舊穿著白日里的蹴鞠服,整個人看上去朝氣蓬勃,大約是年歲小,
不僅對這種事絲毫感受不到害怕,
反倒興致高得很。他目光盯著不遠處地上的銅牌一眼,似在腦中稍稍思索,忽而雙眼一亮,
松開方才攙著的顧大姑母,自顧自走上了前來,再彎腰仔細瞧了瞧,而后才道:“這似乎是……下等族的族徽!”
這話也引起了顏元今興致,抬眼看他:“下等族?”
“是。”顧夕肯定地點頭,直起身道:“我在坊間買的野史話本上看過,說是舊時戰亂常有一些被流放的戰俘,被歸為了下等族,有一別稱為‘罪人族’,這些人皆要掛著一面粗陋的牌子,不得離身,牌子上刻以鎖鏈包裹其姓氏的圖案,意為此族姓中人后輩生生世世都要遭恥辱束縛,終生戴罪,永為下等,無法翻身。”
衛祁在皺眉:“還有這種事?”
“話本子上還寫了,這些下等族人生來便遭人唾棄,往往都只能給旁人做牛做馬做奴隸,凡是那些不入流的行當,都有下等族的身影。”
顧夕說完,又嘿一聲:“本以為上頭說的都是假的,沒想到今日倒真能叫我看見。”
顏元今問道:“那話本可還在?”
顧夕吐舌:“當然沒啦。”
他朝顧朝看去一眼,聳肩道:“都被我的好大哥撕了,他嫌我沖撞夫子,結伙打架,課堂上還老是偷偷看書,那一日發了火,我那一書袋的好東西便全遭殃了。”
“那些寶貝可難買呢!都是絕版好書,就這么沒了,”他說著,故作老派地嘖嘖搖頭:“若不是我顧夕堅強,換個人都得被氣哭。”
顧朝聞言一愣,先是頗為尷尬地撓了下頭,而后又有些內疚地道:“抱歉,大哥并非是故意要毀你的物什,不過是那次……”
顧大姑母這會兒早就吐了舒服,來了精神,沒等顧朝說完,已經恨不得一指尖點到顧夕腦門上:“你大哥那是為你好!整日看那些不三不四的東西,如何才能有出息?啊?得虧我命硬,不然早被你這小東西氣死,你就不能學學你大哥,從小到大就沒叫我操過心……”
顧夕素來是個頑皮的主,立馬敷衍點頭道:“是是是。大哥最是好,大哥最是棒,既生瑜何生亮,我這般不省心,娘親當初生大哥一個不就好了?”
顧大姑母被氣得險些要掐人中。
顧雋則是忽而“誒”一聲:“阿夕,既生瑜何生亮可不是這么用的。”
顧夕不以為然:“都一樣,那便是既生朝何生夕唄。”
“……”
衛祁在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隨后將目光落回至那銅牌上,正色道:“若如顧小公子所言,那看來,這個‘月’字,并非是蔭尸的名,而是她的族姓。”
喬吟疑道:“所謂的……下等族,為何會埋在顧家宅院里?”
顧家乃一世家,幾代富貴,到這一輩,除了顧太師那一支從了官,其余人也都從商從文,斷然和“下等”扯不上絲毫關系。
莫非這蔭尸和顧家確實毫無關系?可若如此,顧家上下為何又會生病,難不成真的只是因為與這棺材生活太久,沾了邪氣?
衛祁在也百思不解,他嘴中反復念叨“戰俘、奴隸……”,而后忽地心頭一跳,扭頭問道:“顧娘子,宅中可有府中過去下人奴役的記載抑或是賣身契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