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亭邊上,顏元今正彎腰在塘邊,銀針挑起盤中活蚓,慢悠悠遞至池邊,水蛇“唰啦”一下竄上來,殷紅的信子瞬間便飛舔了去。
他瞧了蛇身上纏繞的紗巾一眼:“替它解了去,免得勒死。”
陳皮忙吩咐下人入水,隨后又道:“主子,那小娘子說要討新賞銀,但我尋思她定沒什么其他線索了,準是誆人的。”
顏元今輕哼一聲,似是并不在意那丑八怪的事兒,只拍了拍手,起身道:“顧雋沒死成,生龍活虎要釣魚,你安排個景致好的地方,我和他明日過去。”
“是。”
陳皮應完,正要退下,忽聽顏元今又道:“那亓氏宅院可是就住在城東邊上?”他偏頭想了想,懶洋洋道:“在那附近找條河便是。”
亓氏?
陳皮回想起那三個九品武官的卷宗,亓氏正是其中一家,忙問道:“主子確定那游尸身份了?”
顏元今起身回到桌邊,掏出懷里畫像擺在桌面上。畫里那人模樣粗陋,鼻歪嘴斜,陳皮一眼看出,正是他昨日托畫師依照亓家那瘋瘋癲癲的老母描述畫出來的那個亓家十年前死去的壯丁。
顏元今指尖在畫像上敲了敲:“丑得倒是顯眼。”
陳皮奇道:“是顧雋公子又替您從三張畫像中指認出了游尸樣貌?”
見主子未置可否,他便又感嘆道:“難怪主子今早要親自去看望他,我就說,您怎么可能這么好心……”
顏元今:?
陳皮腿一抖,眼見嘴沒個把門的,當即轉移話題道:“我是說,顧雋公子這一回,當真是幫了主子您大忙啊!”
顏元今托腮看他:“陳皮,你最近是不是挺閑的?”
陳皮立馬回道:“沒有沒有,小的整日為主子操勞,沒偷過半點懶!”
“哦。”顏元今點頭:“這么說,你的意思是,我往日過于壓榨你了?”
“當然不!”陳皮立馬后悔,忙道:“小的意思是,主子還是憐愛我,雖給我派了一些活,但還是較為清閑的。”
顏元今道:“好。既然這么閑,明日馬廄的活你一人包了吧。”
“……”
說完,手中畫像卷成折,貼心地敲了敲陳皮腦袋,不顧他的哀嚎聲,揚長而去。
李秀色回到府中時,天色已晚。
這一天屬實疲憊,叫她沾了床便睡死過去。
她雖保住了今日的小命,但這一夜睡得并不安穩。夢里那晚巷中被游尸害的是自己,她沒撞見那老婆婆,也沒能逃脫,那東西的手掐上她脖子后,就著她脖頸便狠狠咬了一口,瞬間叫她一命嗚呼。
嗚呼也便罷了,死后靈魂出竅,還能瞧見顏元今那廝站在她尸體身旁,皺著眉踢了踢,然后頗為嫌棄道:“身軀完好,不出半個時辰便要化尸,拿火把來,給她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