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的,自從這倒霉世子上午收了信,便老擺著張臭臉,不怎么高興似的。
說起來,她不僅對趕尸場景稀奇,更覺得這世子稀奇,照理說他若是想,大可以率先策馬回都,這會兒竟能乖乖地跟著他們幾個慢騰騰前行,也沒聽見半句怨言。八成是這段時日培養(yǎng)出來了同伴感情?
還在想著,忽聽前方一聲馬嘶,李秀色急忙朝外看去,見是衛(wèi)祁在高高勒馬,便奇道:“衛(wèi)道長,怎么了?”
衛(wèi)祁在皺眉道:“不知前路有何異樣,這馬突然有些癲狂,死活不愿意再走。”
喬吟掀簾,朝林路間深處望去,只瞧見一片漆黑,看不清有何身影。此時已離開無惡村數(shù)十余里路,天色已晚,今夜無星無月,氣氛一時倒有些莫名的陰森。
衛(wèi)祁在皺眉,試圖再驅(qū)馬前行,但饒是繩鞭上抽,它也只是原地打轉(zhuǎn),橫豎不肯前進一步。
顏元今瞧在眼里,拍了拍小桃花的腦袋,嗤道:“走罷,跟我先去探探路。”
說著,一聲“駕”,與那匹灰馬不同,小桃花長蹄速奔,一轉(zhuǎn)眼便已沖進了林子,隨著漸遠的鈴聲清脆,再沒了蹤影。
眾人等了片刻,沒見那世子歸來的跡象,李秀色不由緊張起來,陳皮更是急得想干脆駕馬車一并沖進去算了,可還未動作,便聽得熟悉的辮鈴動靜,焦急望去,正見是自家主子悠哉游哉地回了來。
他不僅回來,手上還拎著一件染了血的外衣,那衣裳用的是粗麻,材質(zhì)較為粗糙,勾線也極為潦草,看起來更像是平日里拾柴者所有。
衛(wèi)祁在訝道:“這是……”
“撿的。”廣陵王世子道:“看來這林子里有過命案,瞅著血跡也新鮮,應(yīng)當剛發(fā)生不久,不過我繞了一圈也未找著尸體,更沒見著兇手。”
他似有些嫌棄地將那外衣朝衛(wèi)祁在方向一拋,隨即道:“也不知是誰拋衣荒野,掛在樹上,宛若人影,倒是嚇了本世子一跳。”
衛(wèi)祁在握著那沾血外衣的手稍稍一緊,道:“此馬許是聞著了前方的血腥味,才不愿前行。”
顏元今哼道:“你這沒用的馬若是再走不動,不如將它四蹄割了,正好小桃花吃素吃膩了,給它來點同胞的肉開開葷。”
話音落,便見小桃花難以置信地打了個響鼻。
那灰馬更是生生哆嗦一記,聽得懂人話似的,原地猛轉(zhuǎn)了一圈,當即又朝前去了。
衛(wèi)祁在一愣,方才無奈搖頭道:“前路既有命案,不知是否為山賊土匪,恐有危險,大家當心。”
喬吟點頭道:“道長放心朝前去罷。”
她說完,坐回車里,卻見李秀色一臉凝重,不知在想什么,不由道:“李妹妹,怎么了?”
李秀色稍稍一怔,神思似剛剛歸位,“啊”一聲道:“沒事。”
喬吟擔(dān)憂地握上她的手:“妹妹可是怕山賊?”
李秀色扯唇角笑了笑,含糊地“嗯”了一聲。
她怕的倒也不是山賊,只是腦中忽然想起系統(tǒng)最開始對于原主的介紹。原主就是死于土匪山上的無燼洞中,被僵尸咬,再在化尸前被那倒霉世子活活燒死……如今她倒貼任務(wù)快走到盡頭,雖說不清楚原書內(nèi)容走到了哪一部分,離原主身死的情節(jié)還有多久,但眼下聽見‘土匪’二字,還是不免有些條件反射的擔(dān)憂。應(yīng)當不會那么巧吧?
這一回,衛(wèi)祁在與顏元今并列隊前,馬車依舊跟在僵尸隊伍的最后。進了林后,因光線有樹干遮擋,愈發(fā)昏暗,視線便也更加模糊起來。
正相安無事地前進著,眼看便要穿過這一片暗林,卻在剎那之間,平地忽而卷起一陣狂風(fēng)。
那風(fēng)勢極大,陳皮所駕馬車登時寸步難行,車身都猛烈晃動起來,車內(nèi)兩個小娘子頓時也是東倒西歪。小桃花及那灰馬更是連連長嘶,高高舉起前蹄,卻也無法與之抗衡。
衛(wèi)祁在懷中的羅盤也于此時急劇顫動起來,他施手摁壓,卻絲毫也壓不住,眉頭頓時一凜,低聲道:“壞了!”
他回過身,一躍而下,果然見那風(fēng)掀得僵尸額上的符箓也正在搖搖欲墜,正要急撲至飛僵面前將那符箓重新貼好,卻不想狂風(fēng)猛烈至他站都無法站穩(wěn),符紙當即于風(fēng)中一瞬飄飛,飛僵的一雙黑眸猛然睜了開來。